故乡三部曲之北京的故事

rivaldo

我想，当每个人行将就木时日无多回望自己漫长但又行色匆匆的一生之时，难免会有很多遗憾与不舍，但最终闪现脑海尽是流连的恐怕只有场景若干身影几个，至于那些汲汲一生追寻的------无论红绡帐里的风光旖旎千金一刻抑或叱咤风云万人之上的功名利禄，想必此时早成过眼烟云或许在心中视若草芥也未可知。但故乡，那个其实早已渐行渐远任由你怎样不舍如何难忘但终究一去不返的曾经的故乡，这一刻应该会是每个人魂牵梦萦的心中所向。

最近在坛子里经常看到网友谈及故乡的话题，加之在下近期也回了一趟国，便动了久违的童心，忍不住也想耍上几笔，这个念头在回澳的航班上就有，只是矛盾于何从下笔？回国的见闻体会，无非就是那些，我没有兴趣，也就写不出文采。不妨换个视角，可又免不了勾起很多伤感的往事。不过那又怎样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这一生，苦难是走不完的旅程，欢乐只是其间的驿站。

故乡这个概念之于我，精神层面的意义远大于物理上的空间与时间，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三部曲”，照理说每个人的故乡就只有一个。毫无疑问，北京是传统意义上我的故乡，所以我想这个话题还是从北京开始。关于我自己，我的生活，我的经历，我的爱情，等等等等，之前断断续续写了不少，今天主要写写我的家族。其实所谓三部曲，不仅仅是因为这三个城市对于我的成长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同时也代表了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三个人。

生在北京长在北京，我出国之前的所有日子几乎都在北京度过，但若从籍贯和出身说，我也就是半个北京人。爸爸是北京人，妈妈是上海人，不过我妈真正在上海的日子也就大学毕业前的二十三年。爸妈无独有偶皆身出名门望族，我奶奶的爷爷张人骏在晚晴时期历任两广总督及两江总督，算得上官居一品的大员了。附图合影中戴眼镜者是我奶奶，这张照片摄于1924年的天津，图中女童是张爱玲，时年四岁，我奶奶十七。从辈分上讲，张爱玲是我奶奶的堂姑，即张爱玲的父亲和我奶奶的爷爷（张人骏）是兄弟，张爱玲称呼我奶奶“妞大侄侄”。



旧时大家族的辈分关系就是如此繁复，以至于我至今搞不清到底应该怎样称呼张爱玲这位说起来也算非常近的亲戚。尽管后来名噪一时至今在华人世界高烧不退，但要论才华论学识论对民族的贡献，家族中比张更值得称颂的大有人在。其实张绝非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之人，只是如今这俗不可耐污浊不堪的华人世界将其摆在了一个非常莫名而荒诞的位置。我经常可以看见关于张爱玲的各种评论各种八卦各种信口雌黄，可能是因为如今流行爆料吧？我看不懂。但很显然，其实高调出来爆料的都是没料的，而真正有料的，多是守口如瓶一笑而过。关于这位太姑奶奶（这是我能想出的一个称谓）有太多以讹传讹广为流传的不实之言，本想藉此说上两句，但还是算了，一是因为说起来都是些琐碎的家务事，跟外人实在没有关系，再者说来她也是高我很多辈的长辈，尽管都是童叟无欺的真人真事，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还是让往事跟着一抔黄土随风去吧。

爸爸的童年是在东单拐棒胡同一个五进大宅子度过，这个宅子占地近十亩，但解放后就已不复存在，家谱中有一张手绘的地形图。

关于这个宅子我唯一的概念是东北角的一个花园，因为童年时每每去北海景山这些地方但凡攀爬假山，爸爸总要提醒我一定小心，注意假山之上会否有松动的石块，因为在他幼时，就有一个亲戚的少年被家中花园假山上松动的巨石砸中。当时家中已有汽车和司机，爸爸还记得那个司机姓孙，急急把伤者送到协和医院，但终究伤重不治。所以直到今天，我女儿每每回国穿梭在公园假山群中之时（她特别喜欢苏州的狮子林），我也会像爸爸当年那样去提醒她倍加小心。

本文附上的另一张大合影就是爸爸童年时和家中一众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拍摄的，背景便是花园中那座假山，图中着西装者正后方的孩子便是家父，这张照片应该摄于抗战时期，大约是1940年代初。



我爸自幼读的一直是西人开办的教会学校，所以打小儿除了国文，其他主要科目都是英文教学，得益于此，后来上了北大，英文课全部免修。这里再附上一张北大时期的照片。



再大的家族再显赫的背景在那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大时代中亦是渺小不堪，49建政后很快全家人便迁入比起东单老宅小了许多但现在看同样颇具规模与价值的位于南池子北池子中间地带的一个四合院。我自己的童年时光有整整十年在此度过，很多从前的小伙伴，像曾在鄙人系列文字中出现的Y、Z、小李等等都曾来住过。包括几步之遥的故宫筒子河、角楼、东华门、王府井、沙滩儿、五四大街等等，在我的故乡印象中都有无法磨灭的印迹。

这个四合院至今完整而安静地坐落于此，曾有好事者对其估值七亿。回国时偶尔会回去看看，令我时常惦念的不是房子，更不是它的价值，而是那段千金不换的儿时岁月和来了又走穿插其间的那些可爱的人们。

一世显赫的大富之家，随着共产革命的成功，便是它种种不幸的开始。在此后的几十年间，家中包括我奶奶在内的很多人都未能幸免于接踵而来的运动和折腾，可以说是七零八落家破人亡，我妈妈的家族亦是如此，这是后话，我会在我的第二个故乡，上海的故事中讲述。关于细节，太过凄惨，不忍详述。总之，这个党，这个政权，之于我们这个家庭，以及背后的许多人，所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

话到此处，心绪便无法平静，这里不妨衍伸开来说点别的。

在那些红色恐怖的年代里，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忍受不了屈辱而选择有尊严地死去，当然更多的是为了苟活而出卖良知出卖灵魂，最终像狗一样毫无尊严地活下去。

贵族阶层的彻底消亡毫无疑问始自新中国成立，原本的草根阶层翻身做了所谓的主，而所谓的旧秩序旧社会被彻底砸烂。成王败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啥可说，但几十年下来令人倍感扼腕的其实并非某个群体和阶层的消失，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古典贵族精神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彻底不见了踪影。

在我眼中所谓的贵族精神并非仅仅局限于从前那个数量极小的群体所代表的某种思想层面的东西，而是从传统文化道德中那些好的内容中进一步浓缩出来的精华。贵族精神的含义完全可以延展至更为广义、群众基础更大的低端阶层，比如绿林江湖上的道义，所谓盗亦有道在一定程度上同样具备它积极正义、体现人性光辉甚至令人振奋令人感动令人推崇的东西，比如诚信、比如侠义、比如尊老爱幼等等。

但这些内容在解放后先是经过无数次的政治运动再到后来延续至今的所谓的经济大潮的轮番冲击，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绵延数十载的大噩梦，梦醒以后发现那些真正好的、应该保留应该崇尚应该作为民族精神核心价值的内容都荡然无存了。

搞运动的时候，多少人可以为了荒唐的政治理想出卖至亲出卖朋友出卖灵魂。现如今，又有多少人为了利益可以不要脸可以不讲信用有奶就是娘？这些人活得就像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所以说，其实值得怀念和留恋的并非旧时贵族的那种生活，而是那些日子里在精神世界中很多真实善良美好的东西。这里无关意识形态无关国仇家恨，亦可以抛开无数的恩恩怨怨不说，因为这些好的东西无论在何年何月，无论在怎样的意识形态下，无论用如何的价值观来衡量，它永远会是美好的，值得提倡和发扬的。但是很遗憾，这些东西现在不仅没有，而且说起来甚至会被人觉得非常可笑，会觉得你是不是外星球来的？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而且更可怕的是几乎没有人去反思去检讨去尝试做点什么用来留住这些之于一个民族非常重要甚至堪称灵魂命脉的种种。

贵族并非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那不是贵族，贵族有的绝不仅仅是血统上的出身，还应该有高贵的气质和不卑不亢平易近人的做派，在国难当头之时能够挺身而出甚至舍生取义。张人骏的长女张允淑，也就是我奶奶的亲姑姑，在1900年八国联军北京破城之时，随公婆一起殉国（她的公公王懿荣时任京师团练大臣），这才是贵族。记得在之前哪一篇文字中我曾提到这样一个观点------一生之中，真正能够定义自己是怎样一个人的机会，也就不期而至的那一两次。而当这样的时刻来临之时，有的人从容赴死，更多的人，选择苟且活着。

看看眼下的中国，有钱人很多，但没有贵族，当然更没有贵族精神。那些亦官亦商的红二代红三代绝不是贵族，逐本溯源他们的父辈无非是些落草为寇的底层小人物，共产革命也就是某种形式的农民起义，和黄巢，和李自成，和洪秀全等等所不同的只是口号和形式，想想我们这个民族几十年间所经历的一切，他们本质上都是一回事。

我这人有个毛病，提起笔来就天马行空渐渐忘了动笔前的初衷。不过回头看也不能算跑题，今天就到这里了，最后再奉上一张老照片，这是我爸妈在北京老宅中的合影，中间端坐者是我爸爸的外婆。这张照片约莫摄于1965年。接下来是故乡三部曲之二-----上海的故事，主人公自然是我妈妈。

DFH7703

期待下一篇

yuxuanlin

这次刚刚用脚丈量了南池子，北池子，北海。。。。楼主提的很多地名都用脚踩了一遍。

rivaldo

yuxuanlin 发表于 2023-12-1 20:27
这次刚刚用脚丈量了南池子，北池子，北海。。。。楼主提的很多地名都用脚踩了一遍。 ...

这些地方，都刻在我心里，走到哪里，都不会忘。
所以说童年的生活，之于一个人，是非常重要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一个如此幸福的童年，直到此时此刻，想起那些岁月，心里都是甜的，嘴角会不自禁露出笑意。

BTW，谢谢阁下的金币......lol

rivaldo

DFH7703 发表于 2023-12-1 20:14
期待下一篇

伙计，别急，这不是变戏法儿……

DFH7703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1 21:06
伙计，别急，这不是变戏法儿……

这个小四合院现在还在党手里？

rivaldo

DFH7703 发表于 2023-12-1 22:50
这个小四合院现在还在党手里？

没有。类似的情况文革结束之后都陆续归还了。

cmsj

期待更多大作

rivaldo

cmsj 发表于 2023-12-2 06:03
期待更多大作

大作谈不上，过奖了。
我这人做事一向没长性，就仗着这点小聪明小天分取个巧，经常是虎头蛇尾，搞不好就烂尾，所以趁着有时间有心情，草草记录下这些往事。

k200

‘这个党，这个政权，之于我们这个家庭，以及背后的许多人，所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

你这情况，恰好符合很多无耻之徒的轻佻说法，‘共产党是杀了你家人吧， 你这么恨’

几次我都想回复，‘强奸犯是祸害了你女儿，你才恨强奸犯么？’  但觉得不值得理睬那帮下贱货。最后我选择的一次性回复是，‘我家是享受党国体制内的种种你只能想象却永远得不到的好处利益，从来没受到迫害冲击’。这是事实，也是打击那帮玩意最有力的答复，同时也表彰我自己的清醒和觉悟。气死他们。 嘿嘿。

另外，人和人不同，我怎么就对出生长大的北京也好中国也罢，没有回味眷念感情，无论是故宫颐和园长城还是口音土产饭菜风土人情。也是今年回去了一趟，没啥感慨亲切值得回忆难舍的。

rivaldo

k200 发表于 2023-12-2 08:09
‘这个党，这个政权，之于我们这个家庭，以及背后的许多人，所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

你这情况，恰好符 ...

说起来北京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但说实话我对北京这个城市，其实一点谈不上喜欢。北京，也包括北京人，就和这次进出的大兴机场一个路数，浮夸，空洞，没什么料还很自以为是。相对而言，我觉得上海和深圳要好一些。

接下来我会写到这两个城市。

k200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08:41
说起来北京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但说实话我对北京这个城市，其实一点谈不上喜欢。北京，也包括北京人， ...

给你配张图

weekends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07:41
说起来北京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但说实话我对北京这个城市，其实一点谈不上喜欢。北京，也包括北京人， ...

哈哈，作为外地人和“北京人眼里的下级”，以前还是蛮喜欢北京这个充满“革命浪漫主义”和“玩世不恭”的地方
大学看“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描绘的大概就是那种情节
某年去北京出差，朋友还专门带我去老莫，哈哈
那凳子别说“顺”了，给我也不稀罕
但这大概算是一种对自己过去的怀念吧

rivaldo

k200 发表于 2023-12-2 09:15
给你配张图

我的登机口好像就是这附近，B二十几，记不清。这些东西，再大，再豪华，终究是过眼就忘，毫无内涵，更谈不上灵魂。
就是如今大兴机场这个地方，早年间叫做榆垡，文革期间我妈妈曾被抽调到榆垡公社搞四清。在那个地方几个月待下来，我妈后来跟我说，就涨了一样见识，第一次体会到中国的农民有多坏......

k200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09:31
我的登机口好像就是这附近，B二十几，记不清。这些东西，再大，再豪华，终究是过眼就忘，毫无内涵，更谈 ...

'体会到中国的农民有多坏'

去掉‘农’字， 就更准确了。这个事实，其实不需自己’体会‘才了解。看历史书，就知道了。当然，平衡地说，其他国家民族也有很多很很坏的人。但这里咱们不是正说中国呢么。

rivaldo

weekends 发表于 2023-12-2 09:24
哈哈，作为外地人和“北京人眼里的下级”，以前还是蛮喜欢北京这个充满“革命浪漫主义”和“玩世不恭”的 ...

其实你说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中描绘的场景，和市井的北京，和真正意义上的老北京，是两个世界。阳光灿烂的背景是部队大院，当然也包括高校和机关大院，这些地方的人员构成在籍贯上基本是五湖四海，真正京籍的很少。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个环境中度过的，我的很多小伙伴，包括“我和权贵有个约定”中的何静，都是如此，这个环境出来的孩子讲话的北京腔相对比较淡，和胡同里老北京的孩子的讲话口音是有分别的。      

weekends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08:55
其实你说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中描绘的场景，和市井的北京，和真正意义上的老北京，是两个世界。阳光灿烂 ...

没错。家里有个父辈朋友大概70年代末去的北京，他家孩子就是“移二代”，一口京片子，他父母还带着浓浓的乡音。后来据说娶了部级老干的后代，哈哈。“京三代”算赢家了吧，光那分的房子，妥妥滴价值不菲咧。

fly02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09:55
其实你说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中描绘的场景，和市井的北京，和真正意义上的老北京，是两个世界。阳光灿烂 ...

人生呀，可能这个年龄段，回到故乡后心中还是各种意难平，心潮澎湃。
也许到了下一个阶段，回到故乡后，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再过一个阶段，慢慢看穿一切，只是感慨青春已逝，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再到一个心境：坦然接受，一切发生的都是最好的。

当然，我对此有不同的意见，在我看来，这东西无比重要，就如我之存在本身。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飘着懒洋洋的云彩。下半截沉在黑暗里，上半截仍浮在阳光中。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王小波《黄金时代》

fly02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08:41
说起来北京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但说实话我对北京这个城市，其实一点谈不上喜欢。北京，也包括北京人， ...

Déjà vu，不知道当你重新站在你曾经很熟悉的地方，你是否会回想起，若干年前，曾经的你曾经在这个地方有过的心情。

就像埋下过心理的锚点，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你会想知道，很好奇的想知道，若干年之后，当你再次站在同一个地方时，你会有什么样的心情。而在那个时刻，你又会回想起，当年即今天的时刻，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rivaldo

fly02 发表于 2023-12-2 10:26
人生呀，可能这个年龄段，回到故乡后心中还是各种意难平，心潮澎湃。
也许到了下一个阶段，回到故乡后， ...

伙计，我发现你还挺文艺的啊......lol

rivaldo

fly02 发表于 2023-12-2 10:34
Déjà vu，不知道当你重新站在你曾经很熟悉的地方，你是否会回想起，若干年前，曾经的你曾经在这个地方 ...

会有一些非常熟悉的感受，比如回京后的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就着初冬的清冷和一层薄薄的尘雾去吃豆浆油条还有我打小儿就爱的炸糕，那种气息和氛围，像极了高中时去南口农场劳动时的每一个清晨。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物理上直观的感受和体会，因为我真正在意的，都会装在心里，就好像一块记忆的硬盘，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所以所谓故乡，之于我，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感怀与寄托，是一种情绪。

maatthew

严格来说中国也没有什么贵族阶层 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中国人骨子里还是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中国文化里有古典的士人精神 这个在历朝历代更迭中有延续性 但这个确实在49年以后的革命以后也被彻底毁掉了

fly02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10:42
会有一些非常熟悉的感受，比如回京后的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就着初冬的清冷和一层薄薄的尘雾去吃豆浆油条还 ...

年轻的时候不喜欢拍照，因为总觉得有记忆就好，就像放到一块硬盘中，永久保留起来。

“如果记忆也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个罐头永远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日子，我希望是一万年。”
--电影《重庆森林》

令人觉得悲哀的是，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发现了时间最大的魔力：遗忘。
很多很多事情，如果不是额外发现了一些老照片，都不曾回想起来当时的心情。

时间能改变一切。

所以，我决定再次回国时，一定会带上一个insta，记录和口述自己的心情。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和曾经的自己，故乡，做一个好好的告别。

fly02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10:34
伙计，我发现你还挺文艺的啊......lol

曾经年少轻狂，打打杀杀，堪称辽北地区的著名狠人儿。现在才知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就是幸福。

rivaldo

fly02 发表于 2023-12-2 10:59
年轻的时候不喜欢拍照，因为总觉得有记忆就好，就像放到一块硬盘中，永久保留起来。

“如果记忆也是一个 ...

为什么要告别呢？为什么不继续做曾经的那个自己呢？

我觉得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便是能够随性任性地做自己，不用太多地受制于环境受制于他人受制于此时与彼时的境遇，等等等等。从这个视角看，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k200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11:05
为什么要告别呢？为什么不继续做曾经的那个自己呢？

我觉得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便是能够随性任性地做自己， ...

自相矛盾了。
主楼不就是怀旧难忘故里么。现在又说自己精神任性轻松

fly02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11:05
为什么要告别呢？为什么不继续做曾经的那个自己呢？

我觉得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便是能够随性任性地做自己， ...

谁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
谁能预计后果

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
一点点无心错

谁没有一些得不到的梦
谁人负你负我多

曾经的自己伤过很多人的心，每每想起，总是愧疚，痛恨自己的混蛋行径。
人在否定之否定后，才能成长。
告别和否定，都是为了做更好的自己。

john-2204

感谢分享！

很喜欢往事回忆的帖子！

fly02

rivaldo 发表于 2023-12-2 11:05
为什么要告别呢？为什么不继续做曾经的那个自己呢？

我觉得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便是能够随性任性地做自己， ...

”随性任性地做自己“是一门很难的功课。
随着自己年龄的增加，父母的离去会让我们猝不及防的面对生死的问题。（妈蛋的，我还没有准备好呀，自己内心深处还是一个需要人呵护的孩子呀！）
父母的生老病死，病榻之前的折磨。
孩子的教育，不要吸毒，酗酒，至少要有一个健康积极向上的人生观。
自己要能健康的生活到80岁。

这些都是未解的课题呀。

曾经以为有钱了就能解决。后来发现，还是很难。
特别是心境的变化，年轻时，一直想去欧洲遍历。但是有钱也有闲了的时候，伟大的欧罗巴也糜烂到了安全都是成为了问题，不再想去。

论中年男人梦想的幻灭。只剩下自己曾经最鄙夷的：搞钱了。

蚝

为什么要去大兴呢？航班多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