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背离依然伴随着中国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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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09 孙健芳   经济观察报

经济数据背离现象增多 鼓吹唱多行为引企业反感

　　寻找经济率先复苏的 “萍踪侠影”，就此鼓吹中国经济率先复苏是最近官方、经济学界和媒体热衷的事情，但微观层面并不认可，企业们感觉目前经济形势依旧不乐观。

　　类似背离还存在于各种宏观数据之间，毫无疑问，经济复苏过程必然伴随着更多的摇摆，而目前经济现象和数据背离的主要原因在于需求瓶颈。

　　更多的背离

　　“经济真的复苏了吗？”在北京做服务业的童先生一上来就问，“现在政府和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中国经济复苏，但为什么来我这边的客人数量不但减少了，而且花钱更谨慎呢。”

　　童先生描述的现象与中国经济宏观向好的形势不相符。4月底公布的2009年第一季度经济运行数据是乐观居多，2009年第一季度GDP增长6.1%，中信证券首席宏观分析师诸建芳计算一季度GDP环比回升速度大约为1.8%，年化为7.0%左右，接近正常增长速度。

　　同时，第一季度向好的数据还有一季度新增信贷数据、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幅、海关进出口数据、消费数据、房屋销售和汽车销售数据等，这些数据要么继续增长，要么环比增幅上升。

　　依据这些数据，当时国家统计局总经济师姚景源就表示，中国经济是处在一个稳步回升的态势。

　　随着时间推移，更多经济学家投身到看多潮流中，摩根大通首席经济师龚方雄认为2009年第二季度环比将实现10.8%的增幅，同比为6%；野村证券预期09年第二季度实际GDP增长率为7.5%，全年GDP增幅为8.0%。高盛更将中国09年的经济增长率从6%上调至8.3%，2010年的增长率由9%上调至10.9%。

　　政府和投行经济学家唱多行为开始引发微观层面的反感。

　　“我感觉公布的数据也和我个人感觉不同，说实话，我觉得实体经济没有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宏观数字这么好。”陕西省户县精美纸业董事长张育言告诉记者，“第一季度市里领导说我们GDP增幅是下降的，但公布出来的数据却是增加的。”

　　除了宏观和微观不断背离外，宏观数据之间也出现了更多的背离。

　　一季度数据公布之后，国泰君安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就在报告中指出：“从08年5月份开始，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速开始下滑，并从12月份急剧下滑，但是同期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增加很快，两者之间出现了背离。”

　　当时，李迅雷认为有两种可能解释，一种是08年以前产业积聚了大量的产能和库存，08年后由投资来承接外需萎缩造成的这些过剩产能；另一种可能是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有虚增成分。

　　中国宏观经济学会秘书长王建认为第一种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投资不断往上走，工业增加值往下掉呢？”王建的解释是，“中间有一个很大变量是贷款投放巨大。08前三个季度，很多企业资金周转困难，工程就停下来了，但在下半年随着放贷规模扩大，停下来的工程就完成了，因为固定资产投资统计是完成额，完成的工程就变成了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但是工业增加值因为没有新订单继续走低。”

　　5月初，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发电量数据依次被公布，新的背离现象产生。

　　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发布的4月PMI指数为53.5%，比3月上升1.1个百分点，这已经是连续5个月环比回升，按照专家逻辑，连续两个月回升显示出了景气转好的态势。

　　但5月6日来自国家电网公司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2009年4月份，全国发电量2747.63亿千瓦时，同比减少3.55%，较3月份的2%降幅有大幅下滑。

　　坚持中国经济率先复苏的经济学家喜欢PMI数据，他们认为，发电量下滑是因为中国经济朝节能方向发展，并且发电量和宏观经济的相关程度开始有所下降。

　　但持谨慎态度的经济学家认为PMI数据有问题，“物流协会PMI数据有点太高了，没有剔除季节性因素，因为每年PMI都是4月份最高，7月份最低，这与订单有关。”前三菱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孙田夫说。

　　更悲观的经济学家认为，相比PMI数据，发电量是更为真实的宏观经济数据。“国家在一季度大量的收储有色金属，投放了一个库存需求，导致用电量负增长出现缩减，但是这个需求是不可持续的。”王建这样解释4月份发电量下滑扩大的理由。

　　需求的难题

　　未来，如果固定资产增速继续加快，是否能够带动之后几个月经济回暖？

　　“不能。”王建回答，“因为第一季度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增加、但工业增加值下来，这过程完全是贷款带动的，未来，如果工业生产继续往上，必然是有一定需求，但需求从哪里产生呢？新订单从哪一块产生呢？”王建问。

　　从外部需求看，摩根大通的龚方雄认为，3月份出口数据已经企稳，他们跟踪商务部数据也显示4月份下滑比较温和。

　　但是中银国际分析师于念并不乐观，他在报告中指出，作为领先指标的进口数据，广东和浙江的进口在前期出现短暂反弹之后又开始疲软。

　　从较长时间看，王建认为，由于美国、欧洲、日本等国家目前采取的刺激经济计划都是扬汤止沸，没有一个是釜底抽薪的，所以美国的危机远远没有过去，无法创造新需求。

　　从国内需求上看，在一季度6.1%的GDP增速中，最终消费的拉动作用占到了4.3个百分点，贡献率最大，但在第二季度，消费的贡献率可能会减弱。

　　目前消费是来自以前的积累，从03-08年高速增长使大家都有了家底，前几年高水平消费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但在经济不增长的时候，刺激消费只是动用储蓄来消费，如果再持续下去，可能将出现消费疲软的情况。”王建说。

　　很多接受调研的微观企业都表示，目前形势没有像去年11月份那么糟糕，但是危机远远没有结束，首创NEC公司属于以系统集成芯片为主要产品的公司，其公司员工告诉记者，在度过去年最艰难的时刻之后，目前业务有所缓和，但是依旧面临着裁员和减薪的双重压力。而张育言更告诉记者，“我们现在800人，两个月没发工资了。”

　　“目前我们碰到的是生产多，而需求低，中间有一个大落差，贷款投进去会把这个落差拉得更大，未来会有更大产能过剩的情况。”王建说。李迅雷也认为，通过投资来消耗过剩产能的方式只会创造更加过剩的产能。

　　正是因为需求不旺和产能过剩的压力，王建认为民间投资无法启动。“不仅仅民间投资起不来，而且政府主导的投资也起不来的！”王建说，“目前投资新上项目投资增长已经是80%多了，但这些新上项目很难转化成最终投资完成额。”

　　的确，信贷数据也从侧面反映了经济增长受需求瓶颈制约的情况，一季度新增信贷额度达到4.58万，但4月份信贷总额出现较大幅度的回落，据说新增信贷额度在5900亿-6000亿元之间。

　　“央行维持宽松货币政策的能力依然很强，商业银行信贷供给能力短期内也不会减弱。未来流动性释放最大的障碍可能在信贷的需求。”国金证券报告指出。

　　接受调查的企业反映：很多中小企业不愿意贷款，如广东一带的银行虽然主动找中小企业放贷，但企业因为没有订单不愿意去贷款。

　　而在西部地区，虽然多企业仍旧缺资金，但银行不愿意给中小企业放贷。

　　“省里给我电话叫我报个3000万的项目上去，但我只要1500万都没有银行给我贷款。领导开会和银行发脾气，认为银行贷款给中小企业的不够，并说给我们贴息，但银行还是觉得风险大。”张育言说，“不是说支持中小企业就能支持得了的。”

　　正因为如此，在考察日本 上世纪80年代初信贷反周期投放经验之后，国金证券认为未来中国复苏也可能面临这些情况：第一，在产能过剩的情况下，流动性的释放确实能够稳定私人投资，但并不能扭转其趋势，最多是令投资增速的下降幅度减小；第二，在外部经济没有真正复苏之前，对出口依赖程度较大的经济体很难独自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