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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aniello 于 2015-2-9 12:47 编辑
快乐不知时光过，看到活动征文标题，猛然想起，又快过年了。最喜欢的年货是什么？我想对于我来说，应该是鱼丸了。
这里所说的鱼丸，指的是我们老家的福州鱼丸。鱼丸有不少种类，但总体来说，只分包心鱼丸和非包心鱼丸。包心鱼丸，指的是鱼丸中有肉馅的那种鱼丸，在全中国，应该只有福建的福州地区才有，而其他地方的鱼丸，都是没有馅的，非包心鱼丸里最出名的，应该算潮州鱼丸，也算十分有特色。
福建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尤其是方言之多之杂，令人很困惑，大的语系就有闽北的客家语系，闽中的福州语系和闽南的闽南语系，各不相通。“笑傲江湖”里对此是这样描写的：“天下最难讲的福建话居然已给她学会了几百句”。这包心鱼丸和福建的方言一样，虽然是福建特产，但似乎仅存在于福州及周边的八个县（所谓闽中八县），往东一些的宁德，往南一点的莆田，基本都以非包心鱼丸为主流。
不知这些年是否情况不一样？我在福建居住的日子里，鱼丸对于福州人的意义可是不一般。每年过年过节，红白喜事的餐桌上，永远少不了这圆乎乎白色小胖子的身影，就那样乖乖地浮在飘满葱花的汤面上。 福州人可以不知道北京烤鸭，不知道东坡肉，不知道雪菜黄鱼羹，不知道龙虾捞面，但却绝对不会不知道福州鱼丸的大名，鱼丸对于福州人，有如呼吸般重要，军民鱼水情。
相信很多在福州住过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回忆：清晨，从街巷深处传来清脆响声，一个小贩推着装有食担的自行车，而食担上就装着热气腾腾的鱼丸。一只手推着车，另一只手拿着碗和汤匙相互撞击发出声音，这是福州小贩们贩卖鱼丸特有的方式，只要听到敲碗声，就知道卖鱼丸的来了。此情此境，和苏州初春里雨后的清晨，小楼昨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相比，不也是一样浪漫，一样令人陶醉和回忆吗？
要上一碗鱼丸，撒上葱花，再淋上一点点的虾油，雪白的鱼丸，碧绿的葱花，吹上一口气，清汤上漂浮的一点点油花，轻轻荡开；将鱼丸轻轻咬开，和吃灌汤包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将肉馅的汤汁先吸出来，回味一番，再细细地咀嚼品尝鱼丸皮和肉馅的美味。吃完鱼丸，再细细地品味鱼丸汤，你会从汤里感觉出大海那醉人的味道，而葱花的清香和汤里浓浓的鱼味混在一起，更是完美的搭配，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我个人坚决反对往鱼丸汤里加除虾油之外的任何调料，如胡椒粉或醋之类的。
可惜，这么美味的鱼丸，在当时和工资相比，价格可不便宜，平常要吃上一碗，都得小心计算，吃得时候要患得患失，很不过瘾；只有在过年前，家家户户要么自己做鱼丸，要么狠下心来掏钱买上一大批做年货时，才算能吃得比较尽兴。所以在我印象中，年货年货，指的就是鱼丸了。
我父亲和我一样，也是对福州鱼丸充满了热爱。可惜大学毕业后，他们被分配到里福州接近200公里的宁德地区上班，而宁德福安一带的鱼丸，和福州是完全不同的，和我一样，他怎么也没法吃得惯。
我父亲虽然不是家中独子，但他大哥常年在海外不归，父亲早逝，几个姐姐都出嫁，所以在祖母心中，和家中独子也差不多，相依为命。在他离家上学上班后，老宅里就剩独居祖母一人。我父亲从在宁德上班的第一天起，就写调动报告，要求调回福州上班，以照顾年迈母亲，但这申请，一写就写了近十年，直到我祖母去世，也没有调动成功。调动不成，在那个年代，没有反抗的余地；从福州往福安，虽然只有200公里，但当时这个距离，坐长途客车要花上一天，每天来回是不可能的，只能苦苦等待，把握每年的探亲假，回福州探望母亲，一般都是过年那阵子时间比较长。从过年前一两个月开始，他就有些神不守舍，“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这句诗应该是我从小记忆最深的一句诗，因为从小听老爸说得太多遍，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那些年，每次过年回福州时，总会见到祖母准备的鱼丸，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令人食指大动。有去塔巷还有观音井买的，有买了鲜鱼和肉找鱼丸师傅做的，还有姑妈们送的，有大的，有小的，大的有如小孩拳头般大小，小的也有乒乓球大小，在整个农历新年假期，每天的主食大都是鱼丸，我们也没吃怕。那时虽然没有冰箱，但好在过年时大都是天寒地冻的，鱼丸也不容易坏。
假期快结束时，祖母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吃剩下的鱼丸包装好，给我们带走。裹了一层又一层，尽量隔绝空气和热量，想方设法能多保存几天，有时看着令人伤感，很有些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感觉。但最令人伤感的，还是他们母子两个的那个别离场面。长途客车都是清晨出发的，天色蒙蒙亮，我们就得出发往长途车站，祖母送出到巷口，脸上仿佛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悲伤，但我现在想起来，这应该就是“心似槁木若寒灰”吧？每次我走了很远很远，再回过头看看，那个佝偻的身影还在寒风中倚墙远眺，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在祖母去世后，父亲就没有再谈什么调动的事情了，一门心思就想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此后的20多年里，都没有再回去过，也就前些年，老宅要拆迁，回去办手续签字不得不去几天而已。但是，过年买鱼丸做年货这个光荣传统，还是一直保留下来的，即便买不到福州制作的鱼丸，在香港福州人聚居的地方，还是有福州鱼丸卖的，尽管味道和地道的福州鱼丸还差了些。
记得有一年在深圳过年，边吃吃着从香港买来的鱼丸边看电视，电视里放着甄妮那首“梦中的妈妈”：
妈妈,梦中的妈妈 / 昨夜胧朦之中又见你的白发
妈妈,梦中的妈妈 / 你又张开双手等着孩子回家
我看到你的眼睛闪着慈祥的泪光 / 叫我怎能不心伤
你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放 / 只怕我离家去流浪
听着听着，老爸就没法再吃鱼丸下去了，那个年过得比较没趣。
来澳洲后，这些年我们都没有去中国或香港过年。在墨尔本过年，没有什么年味，年三十宛如平常一首歌。但自从前两年学会自己在家里制作福州鱼丸后，在澳洲的过年总算是多了一些年味，仿佛Yesterday Once More。
其实在来墨尔本定居那年，就在寻找福州鱼丸。刚来不久，看到中文报纸上有“杨嫂鱼丸”的广告，高高兴兴地开了很远的车过去买，但那次杨嫂鱼丸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鱼皮松软不说，肉馅没有什么味道，更不用说包心鱼丸最重要的汤汁了，后来几年都没有再光顾。但是，去年下有个朋友过来玩，送了几包杨嫂鱼丸，我惊异地发现，不知是改了配方还是改了工艺，这杨嫂鱼丸，和我几年前买的完全不同了，已经基本达到正宗福州鱼丸的标准。
前几天，去了Springlevale, 顺道去杨嫂家里，买了好几公斤的鱼丸。为慎重起见，先尝了一个，发现今夕尤胜往年，汤汁的浓度，鱼片的厚度和弹性，可以说完全达到或超过正宗福州鱼丸，基本上，我可以宣布以后，可以不用自己在家里辛辛苦苦做福州鱼丸了！前几天买鱼丸的时候，还没有想起过中国农历新年这回事，买了这么多鱼丸，就是给今年准备过年的年货了。
据说移居海外的香港人，无数次在梦中惊醒时，最想吃到的，是一碗楼下的鲜虾云吞面；那么，现在遍布全球的福州人，在梦醒时分，最想吃的，是不是这碗福州鱼丸呢？
为赋新词强说愁，套用一句老话，每个福州人吃鱼丸，吃的不是鱼丸，是那份浓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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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人员评分兔宝和猪宝 在2015-2-9 15:10 +20分 并说第三名奖励！ 兔宝和猪宝 在2015-2-9 15:09 +80分 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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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我也来交流水帐啦！(袋鼠租房，置物片) (2005-9-2) 短腿小鳄鱼 
发表于 2015-2-9 1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