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城之美 == 松本 ，L103 小布施 - 八重樱，后花园，朱雀

胡须康

四月中下旬日本两周，大致的行程：
上午抵达东京，经长野到达金泽，停两晚，
租车往南，从白川乡五崮山到高山飛騨，共三晚，
开去富山还车后上立山，山顶一晚，
再一路从立山室堂下到黑部水库，松本小憩，
之后一个去浅草假扮孤独的（等位）美食家，
一个在小城冒充文艺（乱走）中年少女，
最后在东京站附近的酒店汇合，共进了三顿晚餐，
早班机回家。

去过几次日本都好，从飞机落地开始，平时挑三拣四的毛病就能不治而愈，见识也跟着浅薄起来。
时不时会有“这大概是此行最棒的一天”，“这么好吃的xx以后恐怕吃不到了”类似这样不必要的惊喜和忧桑。


太阳有一点晃眼，空气是雪融化后的新鲜凛冽。清晨走出五崮山合掌造的民宿，能不能当眼前是世外桃源。



金泽的一间割烹，吃到兴起，主厨端出了涮肉锅，貌似不经意地说：“闹，这就是你要的花山椒。”

吃花山椒须赶在开花前，一年也只有四月中这短短两周的时间，好奇从没有试过。开餐前特地请教主厨哪里有机会吃到，他居然忍住了没有剧透。所以突然看到眼前的这一盆，心中又是一万个“最高”！



秘汤温泉的贷切风吕，水声贯耳处溪水奔流不歇，记忆停在了那一刻。



立山室堂，在14米高的雪墙间穿行，走到豁然开朗，是世界尽头还是另一个星球？
第二天各种交通工具接力换乘，一路下山时铺面而来的萧瑟和壮观，就在想，如果旅行到此为止，也是心满意足了。



然后，我们到了松本。

胡须康

不好看的城市可以丑得千方百计，但是好看城市总会有一条河贯穿，


抬头还能看见远处的山，


无论走多久，步伐都是轻快的，心情自动放飞。


这一群踢球山脚下的小学生让我隔着铁栅栏羡慕不已。



见到松本之前，对松本的印象，仅限于夜晚的松本城，和小松面包房。所以下午到了松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去小松面包房，预订了第二天上午去取牛奶面包。在松本城前长椅上打开面包，味道却并没有什么特别--店里排队的都是当地的大叔大婶，这大概是松本人的“奶油小方”。


游客是一个很矛盾的生物体，本是游客，又最讨厌游客，本不是当地人，又想像当地人一样过上那么两日。
虽然吃的逛的都很日常，但这样的日常，松本反而给了我这次行程最美好的时光。

胡须康

小店门上贴着的这句话，说得真棒，于是我转身回去买下了之前舍不得的碗。

在松本这几天，没搭乘任何交通工具，远得地方懒得去，近的几条街就很够逛。

走到哪里眼睛都逃不开这些漂亮的碗碗碟碟





买不起漂亮的餐盘，带一把日本樱的饭勺回去也是好的
结账的时候美丽的老板娘说，这里所有的木器都是她老公的作品。



这家店里我买了这位陶艺师自己做的酒壶酒杯，
还有她的老师做的嵌了樱花图案的碗，现在正每天拿来喝汤。

胡须康

日常之外的不寻常。

见到松本的第一面，是满眼的红色波点。原来女王在家乡开展。
有些事物，一旦开始留意，就总能遇到。比如，草間弥生。



最开始感兴趣是知道东京去年十月开馆的草間弥生美术馆，完全预约制，每场定时定员，提前两个月买到了四月下旬的门票。
墨尔本NGV的三年展，用满坑满谷红色花朵和满屋自拍的男女塞爆的草間弥生展厅。
然后是这场偶遇的三月至七月下旬的“All about my love”。
看完了三处展览，松本无可替代，在这里，“可以感受到草間弥生的现在和起点”。

走廊的尽头藏了一个惊心动魄的世界。（剧透ing，即将去松本看展的人请略过此段。）


从第一件作品Life的展厅开始，心就被牢牢抓住，鸡皮疙瘩也随之爬满了胳膊。
Arching Chandelier，黑暗的房间中，孤独的吊顶明灭不定地旋转旋转，某人擦着眼睛小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闪眼......"，于是我也缴械投降，放心地让眼泪流下来。
那条没有终点，通往天堂的阶梯，另一头是不是也连着地狱？
I'm here but nothing......写道这里，脑中立刻出现那个那个伴随着草間弥生童年的满是波点的画面，那个让人忘记呼吸的景象。
除此之外，印象深刻的画作有她1972年的一副自画像，「星の墓場で眠りたい」，「太陽への道」......

没什么是比雨天在松本美术馆看一场草間弥生展览更美好的事。


如果有，就是离开时的雨过天晴和感动过的心：）

胡须康

山賊焼和荞麦面

第一顿午餐是明治十年创业的老店“弁天本店”。
虽是老店，但是和之后吃的两家相比，也没有让别人逊色，毕竟长野县的荞麦面水准普遍不低。



另一家叫佐佐木也是路过就看到有人在排队，


这是去了三次都吃闭门羹的浅田，


这是饿极了乱投的店，也挑不出毛病。



居酒屋招牌上的“馬刺”不在我的食材列表里，那么还有一样的“名物”就是山賊焼。带皮鸡肉用姜汁蒜泥入味，深炸之后，一口咬下去皮脆肉嫩。
在车站边的站着吃小酒馆试过一次，700yen的价钱，大份又高水准的炸鸡，性价比让人惊艳。于是第二晚，在一家评分比较高的居酒屋的姊妹店（本店休业，门上用草图告知了姊妹店的地址，找了两次终于在绝望中摸到了藏在大楼里的居酒屋），又坐下慢慢吃了一回。

看到密密麻麻的手写是日菜单，像是没复习好就进了考场，一脸蒙圈。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因为饥饿而自暴自弃乱点了胡乱交卷，冷静一下就会理清解题思路，最不济还可以作弊用おすすめ大法。

一杯松本当地啤酒，味道独特很好喝。


这次的炸鸡更大份，皮更酥，肉汁更是多到爆浆。


春天的各色山野菜，一次吃个够。

胡须康

咖啡馆和老旅馆

“带你去一家很厉害的咖啡馆。”
“哦，这里好漂亮，居然没有人。”


原来我们一头钻进了隔壁的同名老旅馆，一个老妇人出来告诉我们隔壁那间才是。



而隔壁这间咖啡馆就更让人喜欢了




炭烧咖啡够香，吐司够新鲜，但是这里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才让人这么舒服。
是背景音乐，古老的山水音响里流淌出的钢琴声，让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类似这样的声音，我后来在另外的两家店里也有听到。



这位大叔一直坐在那里写字看报，等我们走的时候竟然跟了出来，用英文告诉我们他年轻时去过很多地方旅行，又问我为什么要来松本，我说了一个得体的理由，他高兴地拿出两张明信片送我，一张凯风快晴，一张神奈川冲浪里。“啊，是北斋，我下一站正要去小布施。太谢谢你了。”他欢迎我们下次再来，我说能像你这样生活在这里真幸运--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由衷的。

走远了之后我忍不住和某人说，他不会是野生的松本旅游大使，每天等在那里给人送明信片吧。



突然，我不想就这么走了，明天我还想来这里喝咖啡听音乐，最好带上本书，哪怕装装样子。
接下去要住两晚的轻井泽刚好还来得及取消一晚，咖啡店隔壁不是还有间旅馆么，打电话过去问，有房，而且价钱便宜得可以。

于是第二天我如愿又坐在这里，这一次，放的是大提琴曲，那位送我们明信片的老人家没在。

胡须康

拉开隔壁老旅馆的门，女将一脸错愕的表情好像在说怎么又是你啦。
昨晚电话预约的时候是一位老先生。 我说我来check in，很喜欢松本，想多呆一天。
她突然握起我的手，又惊又喜的样子很夸张，赶忙问我“彼氏は...”
得知他先去东京，又说了好几次真对不起----其实这不关松本的事，本来松本两晚之后就是分头走的。

问我要不要加多1200yen吃早餐，很好吃的，我说好。
十点钟就让我check in了。


客房在二楼，小小的六叠，够用。
茶壶里有茶叶，桌子底下有暖水瓶。
吃过午饭回去，把被子摊开，钻进去睡了个午觉。
但是因为在街角，正好对着人行道，经过的电单车都要在这里停一下再发动，白天房间很吵。


卫生间和浴室都是合用的，干净度符合五仁标准。


第一次见到这么古老的浴槽，每天下午六点的时候放满了水到十一点前可以用，盖上了一块块木板保温，淋浴完了之后可以泡。
可是我洗完澡脚一伸进去就给烫了回来。作罢。


下午附近闲逛的时候看到花店的花长的真是好看，太喜欢了，买几朵拿回去送给女将さん。


晚上睡得还算不错。
因为要搭早班的火车去下一站，盘算着就算最早七点下楼吃饭，也必须在十五分钟吃完，然后连奔带跑地去车站。

早饭真是让我吃惊不小，女将さん说会很好吃，但没想到会这么丰盛吧。十五分钟吞完岂不是太失礼了。




这份细心准备的水果，突然让我醒过来，临时更改行程多呆一天不就是为了能慢下来，怎么到头来还是在赶赶赶。
晚一班火车，晚到那么一个小时，又能怎样。


庭院景色如画，我却因为下楼时计算着时间坐反了方向，忘记欣赏。
姑娘，你慢一点啊。

胡须康

一个人在路上，想停就停，想走就走，一分钟换三个主意都不需要交代，
一个字，自在啊！



两个人的时候也好，会有人有心无意地在身后偷偷拍一张照。




下一站：改天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