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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 深夜，食堂？ [复制链接]

yasuko

铜靴族

发表于 2017-6-17 01:19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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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suko 于 2017-6-18 14:48 编辑

（本想参加活动，贴在版主的主帖里，但是有些长，也有点偏离主题，还是单独发帖算了。

）

我记得的那件事是发生在深夜，没有食堂，但是有吃的，尝到了记忆中或许是生命里第一碗无比鲜美无法回想的“米面”。

对的，那里的人称之为米面，顾名思义，用米做的面条。产米多的地方应该位于中国的南方。

那儿多雨，连绵不绝的雨，下个没完没了，暗无天光，伸手不见五指。我能听到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一行人踩在泥巴上的践踏声。有人打头开路，有人垫后压阵，他们只是没法抱我。我拖着沾满烂泥的双腿被疲惫不堪的大人们夹在中间，艰难地行走在一人宽的泥泞的田埂上，双手奋力撑起一把小雨伞。因为我的缘故，这一行人走得特别慢特别费劲，他们唯恐我一不小心滑跤跌入两旁的稻田。碰到这种预料之外的恶劣天气，计划中该抵达的时间地点统统错过。

打头的大人临时决定抄捷径翻越一座不很高的山岭，就近寻找他的一个远亲，好让一行人有个歇脚之处。这一提议立马得到其他人的支持。仿佛黑暗中闪现了渴望已久的光明，被疲乏的身躯与低落的情绪双重困扰的大人们重又振作精神鼓足气力拔腿就走。这一来，小小的我也兴奋起来，脚下生风，不断地扯着嗓子询问“还有几站路？”大人们听了竟然都不知如何回答，全打起哈哈来。

“快了快了，你看，那里！”

我一下停住脚步，努力搜寻雨中前方任何有别于漆黑一片的亮色。

我找到了。我们一行人都找到了。一大块的淡灰色，是墙壁。我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暗夜，相比于四周的乌黑，它显得格外醒目。

好似天边露出曙光，黎明终于驱散了黑暗，一群人脚步噼噼啪啪拍打着泥浆很快来到了高高的厚实的墙壁下。找门，摸了一圈，没有。不行就摸窗，上下其手又是一圈，也没有。不行再找找门缝窗缝里溢出的微弱灯光，还是没有。此时此刻，只要有一点点的光亮，都是指引我们回家的北斗星光。

不懂事的我，好奇地跟着大家也摸了一圈，试图去发现芝麻开门的秘诀。

“啊！”一个大人的尖叫声穿透了风声雨声，几乎穿透众人的耳膜。紧接着响起了所有大人的惊叫声。

而我却懵然无知地站着，每个大人的异样叫声都将我的眼光一一吸引过去，我一个一个地打量他们，试着去搞清他们为何惊惧与讶异。临了，我又特意去摸一圈，将这个场所与大人们所讲的那个专有名词联系起来。

一行人头也不敢回，匆匆离开这个不可久留之地。

领头的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记得是这条路的，却偏偏出差错。大家默不作声继续赶路。依照同样的方式，大人们总算叩开了山
岭中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中的一家。有门，有窗，有泄露的灯光。

开门的是位中年阿婆，她的惊喜与热情洋溢，是黑暗世界里五彩缤纷绚烂多姿的烟花，是冰冷风雨中温暖如春的和煦阳光。我很快注意到她咧嘴大笑时露出的金光闪闪的一颗牙。我不能总盯着人家牙齿看，于是看到了她光溜溜的脑门，挽起的发髻，转头时别在发髻里的一枚银色镂空簪子，穿着一身宝蓝色大襟棉衫，耳垂下一对有些变了形的金耳环在移动时，间隙性地闪耀着光芒。她迅速吩咐她的丈夫烧水起锅，给每一位端来了红糖姜汤，只是年幼的我实在受不了姜的辣，喝了一两口就端走了。当然，还有那一碗米面。

那碗米面里融合了水陆两栖动植物的美味，虽然我想吃的也只有肉丝蛋皮金针虾干，饥肠辘辘的我不管不顾一口接一口闷头吃不停，迅速见到了大瓷碗底的一朵盛开的荷花。阿婆笑着对我说，再来一些，我心满意足地摇了摇头，那是我头一回没留剩饭剩菜。

当晚是怎么过下去的？是继续赶路还是接着留宿？记忆中一片空白。只记得第二天，被他们唤醒，抬头看见，窗户外青山绿水，阳光明媚。我脚下的鞋子干净整洁，不沾任何泥土。

一切，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