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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小品] 迟到 —— 看《中国好声音》的一点儿杂想之二 [复制链接]

虞宅与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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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3 14:1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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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虞宅与美丽于 2018-2-8 16:00 编辑

看《中国好声音》，想起了我的哥哥。我哥也有一个好嗓子，小时候看完《闪闪的红星》，他唱“小小竹排向东流，巍巍青山两岸走......“每天一进家属院的大门就唱，歌声清亮亮地，就响彻了整个大院。

长大后模仿胡松华。那时候也没有话筒，一嗓子“赫拉赫里啦，赫拉赫里啦......." 掌声呼啦啦就在整个礼堂里响起来。那是哥哥工作的工厂俱乐部的迎新年晚会，也许是哥哥一生里登过的最大的舞台。

我的父母是非常传统的知识分子，从来就没有想过在学习考大学之外，自己的孩子还能有其他任何更好的出路。于是哥哥在学习上的不开窍始终让他在家里抬不起头来。我们那里是一个人口大省，高考的录取比例达到一个让人恐怖的残酷水平，高考的压力从踏进小学的第一天起就被耳提面命，分数基本就决定了一个学生在班级的地位。非常有限的课外活动，如合唱，汇演等等，一个学习不好的孩子，基本上与这样的机会无缘。

好像哥哥的歌声从上学开始就暗淡了下去，慢慢就不记得他大声唱过歌了。

上高二那一年，哥哥坚决要求退了学。那时候社会风气大概也开化了些，爸妈也没有再与哥哥较劲，妈妈还给哥哥买了一把吉他，打发他无聊的时光。

从那个时候起，哥哥在我的眼里放出了光彩。我不记得他有过什么拜师学艺的经历，就凭一本书摊上淘来的“吉他入门教程”，哥哥居然就学会了弹吉他，独奏，和弦，自弹自唱，居然像模像样。哥哥有一个本子，抄的都是歌曲和歌谱。和所有的妹妹一样，我喜欢千方百计的从哥哥那里借来这个歌本子，拿到同学当中炫耀。

八十年代的文艺青年，大概都有这么一个传抄歌谱的阶段。在那个没有复印机，没有互联网的年代，对音乐的喜爱，就是这样通过口耳相传和手抄传递。有时候哥哥会有一群“不求上进”的朋友，夏天的晚上，在体育场偏僻的角落里，轻弹低唱，无人喝彩。

在这把吉他的陪伴下，哥哥平安渡过了他的青春期。用爸妈的说法，就是“没有学坏”。有成人自考的时候，哥哥还是去上了大学，毕业后进了工厂，又考了公务员，殊途同归，他终于过上了让父母放心的平静生活。上次回国见他，已是头顶微秃，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了。妈妈说，哥哥对侄子非常上心，每天早晨六点钟就起来给侄子煮粥烙饼，生活上照顾的无微不至，就是管起侄子的学习来，“太凶”。

侄子的学习成绩平平，但是吹得一手好萨克斯。从侄子很小的时候哥哥就不辞劳苦地带着他拜师学艺，参加表演比赛——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这大概是哥哥唯一改进的地方。

看《好声音》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哥哥。想象着如果哥哥晚生二十年，也许他也可以有一个类似的舞台，放飞一次自己的热爱和梦想；他也会有一个机会，向父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让他们为自己激动和骄傲。即使今后不走这条路，那曾经的挥洒和燃烧，也能让他后来的回忆里，多了一些光彩，和无憾吧？

很难说我喜欢现在的选秀节目，就像大家揭露的，各种内幕，各种利益。但是我想至少它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希望：一个人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寻找一个出路，尝试一下自己的梦想。从这个意义上，我能理解超女的火爆和好声音的热播。热爱，并且去追逐，这样的行为真的让人心情激荡。

也许对于哥哥和我们那一代人来讲，这是一个迟到的自由年代。不过，即使不曾张扬，音乐，也曾经在那样的年代里，像微弱的烛火，照亮过我们贫乏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