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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你也不是顾惜朝,我也不是戚少商 (BL 现代 张钟同人 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1 22:22
标题: 你也不是顾惜朝,我也不是戚少商 (BL 现代 张钟同人 完结)
by 小灰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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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银川很冷,特别是冬天。
  
下了飞机觉得从头到脚被冷风翻了个遍。空气里沁着剑尖般的寒意。抬头发现,天空出奇的透亮,“蓝天白云”,除了这四个字,没法再形容。

我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信号很不好,还要加上地域区号,足足十分钟才通,声音断断续续,我说我到了,这很冷,她说自己小心,多加衣。突然我想不出说什么别的,她问我怎么?我说信号不好,她说哦,她问我最近好不好,我说我挺好的,她说好。放下电话,发现打了没有五分钟,她在拍一部大制作的喜剧,最近。

从机场到外景地要开将近四个小时,据说是个景区,叫“镇北堡影视城”。我躺在大巴的最后一排,盖了四五件绿色的那种军大衣,手里摸着军大衣的毛毛领子,这军大衣让我感到熟悉亲切,虽然制作粗糙沉重,冬拍夏戏时却必不可少。又是怎样一个草台班子,怎样荒唐的剧情,打打杀杀…我浑浑睡去。人人都要进到自己的本分,人人开心,对我而言,就好。 被一个剧务模样的剧务轻轻摇醒,他说:“大明星,到了。”笑的很友善,我披上最里层的军大衣,下车,还是冷。举目望去,不能不说不被震撼到,那样的黄沙,那样死去的树,那样的残垣断壁,简陋的土楼。一碧如洗的天空,无限辽远。鞠导指着远处几个土堆样的东西,说:“这里曾经有个叫‘西夏’的国家,西夏人死了就要修这种塔,他们埋在塔下。而现在,”他非常古怪的看着我,让我无法保持笑容,“这里是‘连云寨’——你爱恨交织的地方。” 我不知被什么震撼着,却马上讪笑起来,凑到鞠导跟前:“莫非要住这种地方?”我指了指那座土楼。 “当然不是,那是‘旗亭酒肆’,招牌还未挂起来,这边…”鞠导雄才大略的把手指指向了20米开外的白色火柴盒一样的楼房,“我们能租到的最好的住处。”那楼房是视线范围内最难看最破坏这种苍凉气氛的建筑。

我分到的是三楼的一间,其他人大概一两天内就到。三个女主角都是大陆的,还有Wallace,我知道他的,人缘很好,但是因为什么合约问题,好象好几年都没什么戏也没什么歌,最近在大陆好像还不错。到大陆拍戏,多少都会想家,有个同乡在,会好很多。 到了傍晚拿到了前五集的剧本,下面有橘红色的荧光笔线的是我的台词,我是一个叫“戚少商”的人,还有一个人的台词是用浅蓝色荧光笔线画的,看来也是个重要的角色,我翻了翻,前五集里我们的对手戏很多,橘红和浅蓝不停交织,那个角色叫“顾惜朝”,我猜是大陆那三个女孩里的一个,上来就是感情戏,真是可惜了这里的黄沙。 仔细的读了一遍才发现原来顾惜朝是男人,而戚少商的恋人是一个叫“息红泪”的人,她除了给戚少商两只小羊,根本就没露面。而这个顾惜朝更像是从天而降,他和戚少商的结识,简直就是一次邂逅,古里古怪的。果然在后来就证明是个大阴谋。我的助手告诉我,这次我要演的是大英雄,大侠。可是,别人算计他,这个很容易理解,他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的相信别人呢?天真的近乎白痴,大侠就可以把自己连同好几百人的性命都交给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手里?后来自己挨了一刀子,还中毒,还连累别人都为他而死。我合上剧本,觉得很好笑,果然编的离谱。

Wallace是晚上到的,鞠导带着他给我们介绍,头回见他是在走廊,光线很暗。我暗暗觉得选角似乎也有问题,走过来的Wallace看来十足优雅,时尚感也很强,演多有钱的公子哥都合适,可是,要他演古装,还是反角,他要用什么样的扮相才能和周围的荒凉大地相称?我隐隐觉得这戏的精髓不是人物,而是周围的景。 “你好,Chilam” Wallace伸出手来,露出笑容,看来很和气。 “你好”,我露出酒涡。握手的时候发现原来Wallace比我还要高。鞠导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了,大家都认识了,Chilam ,Wallace你们是这部《逆水寒》里的主角,要好好合作,你们的戏都很有看头哦。”说完鞠导就把我们扔在走廊,风风火火,呼啸而去。 Wallace住在我的斜隔壁,我和他寒暄了几句,印象不错。另外三位女主角也到了,其中一个让我联想到菊花或兰花,不是最美但气质不俗。可惜她不是我的“息红泪”,而是Wallace戏里的妻子“晚晴”。还有一个女孩很高挑,大概是模特出身。剩下的那个最漂亮的是“息红泪”。

(2)

转天开机仪式,要拜香,要试装,还要让那些记者照些照片,不过,应该来不了几个记者,这地方太荒凉。我起的很早,助手还没醒我就已经准备就绪了。脸上用了一些保湿。透过窗户看外面,天还没亮,云彩是暗红色的。我开窗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干燥的地方,竟然——下雨了。今天还要开机啊~下楼到大堂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太早了,整个剧组还静悄悄的。世界尽头只有雨沙沙的下落。但我不是最早的,Wallace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我注意到他的坐姿很特别,特别在于如果别人这么坐着,一定显的很呆,时间长了还会累,但他这样坐着,就显得非常舒服,闲适,同时,我得承认,很惹眼。有些明星是天生的,以Wallace的资质,居然没有大红,命运啊机遇啊真的很难讲,他一个人坐在那,本身就有种庄严的悲戚。我真能胡思乱想。

“早啊~Wallace”我从来也不吝惜自己的酒涡。“morning~”他刚才大概在走神,不然不会现在才注意到我的存在。Wallace站起身来,微笑,虽然动作流畅,风度翩翩起舞,却再次让我在意到这个事实:他比我高!

“我们都早了好多啊。”最早起床最早准备停当的是两位男主角,我看这事儿谁也不会信。“是啊,Chilam你也都好早呢。” Wallace的微笑始终没有褪去,他指着我身后被黄土和雨水弄模糊的窗子,“我是听人家说,这里和沙漠一样,很少很少下雨,我醒来时发现外面在下雨,但是……屋子里气味很不好闻,我就早早下来了。”说起来刚才我也的确觉得屋子里面的气味很怪,Wallace大概不常到大陆拍戏,对差一些的居住环境不能一下子适应。其实现在呆的大堂里,也弥散着一种雨水和黄土混合起来的难闻味道,我小心的打开了一面窗子,这窗子大概常年也没人碰过,开关的地方生了一层锈,雨小了一些,云彩似乎比刚刚还要暗,边缘处从暗红色过渡到黑色,加上样子古怪的死树,恐怖的可以。不过空气闻起来倒是好了许多。 “Wallace,站在这里空气好很多,很舒服。”我招呼他,他乖乖的站过来,微微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果然是这样,而且很湿润。” Wallace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那一瞬间,我下意识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总是能够在短时间内交到许多收工之后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去KTV的好朋友,可是这种本领在她说来是因为每次出去玩我都急急地去埋单,而Wallace明摆着是个性格不错的人,我以为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为好朋友。

Wallace又坐回原处,等待其他人从开机这天的早晨苏醒,我和他聊天,聊这部戏,聊鞠导,还有圈子里的八卦,显然他知道的很有限,而且我越是告诉他一些我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他就越是呈现出一种黯然的情绪。等我意识到这点时,小孩儿已经相当黯然了,不知道该不该把过三十岁的Wallace叫小孩儿,这个我给忘了他之前有好一阵黯淡期了。硬硬把话题转到运动上面,听别人说过网球他打的不错,所以算是投其所好,我说最近在练习网球,他马上来了精神,现场示范我网球姿势,虽然球拍和球都是虚拟的,Wallace仍然打的有模有样,十分潇洒。
“Wallace你外型这么好,这次要演的是个大反派,前五集就把我杀的半死不活,我真想象不出来。”他们大陆的造型师傅,好坏都很难说的,武侠戏里大反派的造型,一般…都很狰狞。

[ 本帖最后由 谢小残 于 2010-8-14 16:18 编辑 ]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1 22:35
“也还好,我的角色,其实是公司签的,助手也是公司派来的,演反派,也是对自己演技的考验。其实我已经拍过好几个武侠片,我很看好自己哦。” Wallace把这种对记者的外交辞令说的无比真诚,“哦,对了,昨天鞠导说,暂时就只有一本已经处理过的台词,放在Chilam你那里,我很想借来看看,然后去影印一下,可不可借我看呢?”

“呐…呐…呐…这么客气干什么,就在我的房间,我马上拿给你,时间…”我看了看表,六点十分多,“我们似乎还有时间,‘对对词儿’。”果然他露出了迷惑的神情,和我头一次听到‘对对词儿’一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迈开有口皆碑的长腿转眼到了楼梯口,他就那么一直保持着那种迷惑的表情。虽然我没回头——我感觉的到。回到房间。除了台词另外偷拿了助手的军大衣,Wallace这小孩儿光顾漂亮了,穿的不算暖和,我都替他冷。不过他会不会穿,我就没有把握了,很多人宁可感冒也更需要自己保持完美的姿容仪表,比如她就是那样的人,冬天裙子薄薄,甚至下雪,甚至没有镜头对着她。

“拿给你的,下雨天气太冷,不要感冒了。”我说的轻描淡写,看他到底要不要,结果,小孩儿欢天喜地的穿上了,还说从刚才就羡慕我这件厚衣服,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厚的衣服。穿上厚重的军大衣,小孩儿显得更小了。我记不清是第几次非要把个过三十岁的男人感觉为一个小孩儿了。平时被别人看成小孩的——是我。

等到玩那个‘对对词儿’的游戏时,我们都在第一句台词上阵亡了。我一本正经的对Wallace戏里乔装的店小二说“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Wallace也要回敬我说“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Wallace从第一次说这句话就一直带有“回敬”的意味。然后我们同时相识一笑,然后就大笑,笑的剧本从我手里滑落到地上。 “这台词太烂了!哈哈,不知道这个戏到底是什么人乱来的。”

“……”难得Wallace也笑的乱没形象的。 笑过之后,我们感觉熟悉亲切了许多。

我们当时谁也不知道这句话后来会说过那么那么那么多次。

天光大亮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雨停就是从细针尖大小的触感到完全没有触感。而整个剧组的人 “咻——”的那么出现了,刚才还清冷的大堂里,眨眼间到处都是在忙碌的人,拿道具的,拿反光板的,拿化妆箱的,准备早餐的,地上散落各种电线。这是我熟悉的场景。也是我熟悉的环境,这样的氛围里我游刃有余,内心无比安详。 鞠导也从他住的101匆匆走出,对了,他选这间是因为最靠近大门,方便他专制看守每个演员,像羊倌看羊。工作人员都对他打声招呼,鞠导头也不抬的和每个人“恩”,他手里有一沓安排表,边走边看边改边掉…一大早的,就已经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然后,他突然发现整个剧组有两头羊群里的“骆驼”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什么忙也不帮,看上去,也不象在研究剧情,就只是那么坐着,游离在整个剧组的忙碌时空次元之外。于是,不由的鞠导恶从胆边生:“化妆!化妆哪去了??给我把这两个小子扮上!!已经来不及了,你们两个都晚起也就算了,还一点没有时间紧迫意识!”

“鞠导演早。~~”三位美女一同出现,从二楼下来,看上去休息的不错,声音都透着水灵。

“正好,她们也一起,赶紧都扮上,夜长梦多!”鞠导可能没注意到,正经的给主角造型化妆师傅只有四位,三位美女不知发生什么,面面相觑,一脸错愕。

发扬风格的自然是我,看着他们分别去两辆车上化妆了,我等下一轮。其实是每个造型师走向一个演员,她们三位和Wallace就自自然然的去化妆了,不过四位化装师看我都是一副guiguishuishui和‘呆会儿你就明白了’的眼神。剩下我,和雨后一阵阴风。

周围的工作人员自然还是各忙各的。鞠导在和一群人搭台,红色的条幅上写着‘庆祝《逆水寒》剧组开机’之类的话,风很大,条幅呼呼作响,鞠导远远看见我在对着条幅发呆,就喊:“那个有两个酒涡的,过来干活!”我就知道他嫉妒我的酒涡…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1 23:05
摆上许多椅子,在每个位置上放好那些赞-助-商代表的名字,银川政府的长官的名字,导演演员的名字。

“拿我当小工,不象话嘛。”我嘀嘀咕咕的抱怨着。

“张智~霖,~先~生”这个…是哪里的人呢?口音简直太奇怪了,从来没有人叫我“张智——霖的,断的太诡异”。大陆的话,官方的比较容易懂,但是大陆很大,许多地方的朋友说话我根本听不懂。这个是给“晚晴”小姐化妆的师傅,他弄好了一个,招呼我过去,可很明显不是很愿意给我弄的样子。 “晚晴”小姐的装扮非常简单,头上连一根簪子都没有,领口有一点毛毛,很符合寒冷的天气,又不显得臃肿,反而显得很贵族气派。大概这位小姐在戏中地位显赫。

等到给我穿上那身皮草,还有那个发型,拿上那把颜色发绿怎么看也不像是神兵厉器的‘逆水寒’宝剑。我才明白,这个哪里是化妆啊~是把人往狗熊里收拾!难怪谁也不先给我化妆,都怕我这造型传出去没法在化妆行业里混了。化装师趁我瞠目结舌之时,说去帮他们忙,然后消失了,同车“息红泪”那种复杂的头饰和妆容也飞速搞定,然后连人带化装师都不见了,只剩下我自己。

我是帅哥!我是帅哥!我是帅哥!我是帅哥!我是帅哥!我从来都是帅哥的!

镜子里的我,又笨又胖加上激怒攻心温度偏高一脸通红。这就是所谓的“戚少商"。 我原本就对这戏的台词很有异议,现在,大侠就这副尊容!按他们大陆的话说——叔可忍,婶不可忍!

三位女孩都已经下车了,样子也算漂亮称景,怎么我自己这儿就这么…我联想到,另一辆车上,同是帅哥的Wallace,恐怕也难逃毒手,到时剧组出了两只野生熊,而且他还是反派呢!怎么也不能这么欺负Wallace啊。我想在车里偷偷叫助手来,再让助手偷偷叫鞠导来看看我这离奇的装扮,向他k抗议。 但是,最好能和Wallace一起,更有说服力。化妆车距离很近,我也不顾形象了,直接从里面喊:“Wallace,你的妆怎么样了?”

“Chilam等下先,我还有一个斜挎的包包没弄好!”

我已经不等助手来了,直接横出去找鞠导。“斜挎的包包!!!”欺人太甚,简直是太不象话。我自己去就足够。等到我双眼满脸通通火冒三丈,气势逼人的站到鞠导前,马上就要爆发时。

鞠导看看我说:“恩,Chilam,从明天起,不必刮胡子。”

“难道说你真的要让我这副样子演戏?”我听鞠导说不必刮胡子之后,突然气势全消,问的很无奈,而且,我感觉,问了也是白问。

“Chilam啊,你在戏里是大侠,很大的大侠,他是镇守边关的,在边关穿的太凉快,你觉得合适吗?像楚留香一样?像陆小凤一样?你说合适吗,合适吗?”他在循循善诱胡搅蛮缠。我却仍觉得委屈。怎么说也还是荼毒了我这大好帅哥。鞠导拍拍我后背上的那块毛,“还是满靓仔的,又成熟大气,总之,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听我的没错,哈哈哈…..”他打着哈哈到满脸胡子的灯光师傅跟前试灯光,那灯白的刺眼。我再次被晾在一边。大堂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现代打扮,也许大家都很专业,没有人再看我一眼。

我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尽快适应这些毛毛,这些硬邦邦的铠甲,还有那些“一表人才”的烂台词。然后…其实…我低头仔细打量这些服饰才发现,粗中有细:这些铠甲做的还满精良的,花纹挺深的,皮子也挺象样的,冬天穿还满暖和的…..可是,怨念的情绪还是一小股一小股的暗暗汹涌。

然后上帝打了个响指,四周突然都黑了,大堂接待处的灯也都灭了。这个酒店的朝向不正,照近来的自然光线少的可怜,只有门口的一点微光。

他们自然都停下来,嘈杂的环境也突然安静。然后有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鞠导…那个…那个灯,不能在一般的电源下调到最亮,不然…会断保险,导演…另外这灯也已经烧坏了,¥700多…”大胡子灯光师傅可怜兮兮的看着鞠导,鞠导拿着灯,手指头还停在按钮上。

“这灯…这么娇气,怎么不早讲。”鞠导把灯塞给大胡子。细眉精明样的大堂经理小姐已经朝这边走来了,鞠导应该很虚她,指着大胡子说,“那个…你去修保险去,弄坏人家的电路,咱们要负责的。”

大胡子自认倒霉,无辜的跟在小姐后面。高跟鞋夸张的卡卡响。电源总阀门在大堂深处一隅。

连门口的一丝亮光也被挡住了,有人走到门口,可能看到里面黑嘛嘛一片,恍神着要不要进来,结果挡住了光线,令到正在装保险丝的大胡子什么也看不清,令到每个人朝光线被挡住的地方看是什么挡住了光线,令到室内的昏暗和室外光线形成一个奇异柔和的侧逆光区域,令到每个人都看到了被侧逆光均匀洒落下的他。

我想,我电光火石的想,我语无伦次的胡思乱想:我希望以后的戏,我和他的戏,最好在下午,黄昏,都TM在夕阳的时候拍。

来者自然是造型完毕到处寻我不见,不知我刚才我急急叫他有何贵干的Wallace。

那一刻,不是停电时措手不及的安静,而是屏息聆气的安静。我记得这种气氛,一直也都记得。

然后,不知道是谁,竟然鼓起掌,包括最里面的大胡子,什么也不为,就为了这光,这人。鼓掌,鼓掌。

现在想来,所有的人都是成年人,会这样鼓掌,实在是夸张。

他一定很诧异,很不知所措,他轻轻皱眉,思考着这是不是谁在恶搞。

他的样子,令我觉得有两个字轻轻的,非常轻和缓慢的从心底慢慢飘起来。

——惜朝

我被上帝推到他面前,虔诚的,同时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嘴在说话的,外人看来恐怕相当之E.T的小声对他说: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说完觉得排山倒海的脱力,同时恢复了一些神志,我…才明白为什么戚少商会那样做,会以一个大侠身份冒昧结识路人甲,因为路人甲一闪而逝,而他,怎能让这样的人成为生命里的路人甲?

Wallace果然误会我们这一干人在恶搞他,他恶意微笑,毫不费力说出他其实该好好回应我的话:

“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Wallace这略带讥诮的表情就一直延续到戏里,分毫不差,鞠导告诉他这情绪不对,应该是伪装出敬佩,哪能对戚大侠露出不屑,他也我行我素,充满讥诮,这是Wallace唯一的小任性,同时也把顾惜朝放出来了。

大家听出他在讽刺我的草包造型,魔法解除,哄笑。十分钟后保险修好,亮亮堂堂。一小时以后,正式开机。

在露天地里,那条幅被风吹的猎猎,银川的群山见证,还有长眠地下的西夏人和他们的坟墓,庄严。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三根线香,表情庄严,希望可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收视长红。

我好象不是我了,我正在成为戚少商。等待着和他的狭路相逢。

这线香大概是临时准备的,是酒店里用来熏房间的那种印度香。所以,肃穆威严的银川大漠,若有若无的飘散着一种儿女情长。开机第二天清晨,我准备完毕站在试衣镜跟前,镜子里的人有些邋遢,黑眼圈,谨遵医嘱,我没有刮胡子,它们泛着青,还有两三根肉眼可辨的胡茬。昨晚,很正经的又看了一次前五集剧本,到处是我的恍然大悟。预知宿命,预知顾惜朝的圈套,却怎么也不能想象他鲜活运动的样子。因为在我的脑子里,只有一桢逆光下的顾惜朝。

呆呆的站了一会,对着镜子笑笑,用指头戳戳两个酒涡:“大概,要好久不见你们了。”

下楼,今天起的有点迟。工作的师傅们早已就绪,另有N头动物在行走,比起我的造型,有过之而无不及,削去大半边头发,在头皮上画了一些兽类花纹的;披头散发的;其貌不扬,目露凶光的;狰狞可怖的…..

个个都是我的手下,尊我一声:大当家!

我不是大当家,我是大酋长!!

再次被那个叫我“张智——霖”的师傅打扮成戚少商,透过镜子,也看不出哪里不同,就是和昨天不太一样,我,不,戚大当家的眼睛,透着一种坚毅,沉稳,百折不挠。突然就很像他了。

走下化妆车。脚下的黄沙和脚掌接触,仿佛我自己也是这片土地上的生物,相生相融,永生永世。

正式开始。打戏总也拍不完。

一大群人和一大群人打,我骑马指挥。我的那一大群人胜。

我和另一个人打一小群人,还是我们胜。

我自己和那另一个人打,我胜。那人塞给我那把逆水寒。

中途和那个高个女孩有场感情戏,我送给她一个酒壶,她还我一滴泪水。

还到了一座大吊桥,那吊桥真棒(这是我女朋友息红泪的地盘儿),和三个蒙着脸的女孩说话(风沙大,蒙脸…应该的)得到两只小羊。

拍了三四天,到处打打杀杀,惹是生非。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阿门。

罗罗嗦唆的等到我这个真人RPG到达天天都能看见的土楼,且土楼前终于挂上那四个字“旗亭酒肆”。我,还有戚少商,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第二集。

那个把自己裹在绿军大衣里,一直坐在那打我助手的GBA(彩色手掌游戏机)的小子,该你出场了。

我累死累活的打架,风尘仆仆的赶来,好象就是为了吃你端上来的鱼。

掌柜的是个小眼睛大龅牙的家伙,就凭这长相,也一定是我们部落的。小眼睛何其破坏气氛,但我没法计较那么多,在他格外聚光的视线下,我如愿已偿的完成了夕阳下,我和顾惜朝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而且,一条儿过。鞠导不认同顾惜朝此时的情绪,但顾惜朝可不管这么多。

夜戏:夜戏不是因为在夜里拍就可以放几个人回去睡觉。相反,夜戏要动用更多的人力物力,灯光,布景,道具…小小的旗亭酒肆里塞满了工作人员。可是,一正式开始,他们好象都不在了,只有我和顾惜朝,在一个静谧的夜,静谧的偷酒。

作为看过剧本的Chilam,我当然知道当我把碗洗的叮当乱响时,背后的他正在从“斜挎的包包”里掏小斧子,准备把我一劈两开。

可是戚大当家不知道。

戚大当家的心里乱的很。

戚大当家听得到顾惜朝进来时刻意放轻的脚步,却感觉不到小斧子的森森杀意。为何?

Bug?

非也非也。

他是一直留着心等他回来的,等他回来就可以很居家很轻描淡写的告诉他:“回来了,我已经把活儿全都作完了。”像个小孩子洗了自己的袜子,等待妈妈的夸奖。他用心的等,针尖落地也能听到,何况脚步声。至于杀意,你觉得大当家对顾兄弟,从开始起,有过一丝一毫的戒心吗?

这点小心眼儿救了他一次。也让急急收回小斧子的顾惜朝长时间都惊魂卜定。

作为看过剧本的Chilam,我当然也知道,当我在酒肆藏酒的暗格里找不掺水的炮打灯时,背后空门大开,而杀掉我的机会,今晚只剩下一次。

又侥幸逃生,不是因为顾惜朝的斧子不够快,而是戚少商找到了酒,他以更快的速度找到了该找的酒。献宝一样的拿给他尝,大当家又怎么会不知道炮打灯掺水不掺,乍喝之下,都烈到好似有毒。这个家伙,他的意思我明白。

因为看剧本的时候,我读到了很有趣的四个字——“烟霞烈火”。

烟霞烈火…烟霞烈火,这该是何等娇艳的胭脂,胜过她用过的兰蔻,娇兰,雅诗兰黛…千倍…万倍。顾惜朝说喝下去满头烟霞烈火,可是,大当家只怕想看的是你满脸烟霞烈火,才是。

我怎么拿他和她相比? Chilam怎会想看顾惜朝贵妃醉酒?

Chilam和戚少商心照不宣的等着他染上烟霞烈火。

这点绮念,救了他第二次,同时他再没机会下手,只得和他一醉方休。
作者: 碧螺春    时间: 2010-8-12 13:50
继续呀,完了吗?
作者: gingerzjy    时间: 2010-8-12 15:46
好看。。。
作者: gingerzjy    时间: 2010-8-12 15:49
好看。。。开始还以为真的张智霖写的呢,心里却又怀疑张智霖是否能写出这么美的文来,跑去GOOGLE了一遍,才发现我严重落伍了。。。。。。。。。。

[ 本帖最后由 gingerzjy 于 2010-8-12 14:57 编辑 ]
作者: panada    时间: 2010-8-12 15:49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gingerzjy    时间: 2010-8-12 16:03
标题: 回复 7# 的帖子
这篇小说就是以这种倾向为基调写的。。。。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2 16:06
ls动作好快!这篇文的作者是小灰,应该是个腐女啦
作者: Gelen    时间: 2010-8-12 16:10
逆水寒还是挺好看的
作者: gingerzjy    时间: 2010-8-12 16:13
是说我快么? 很久没人夸我了。。。不论是哪方面。。。。。


文笔很美。。。刚开始看时,我猛想戚少商是谁演的,到底是男是女(其实作者有提到好多次“她”我应该能想到他是男的,不过看其它部分文字实在暧昧,一时间又糊涂了)    实在是时间过去太久了,除了记得顾惜朝是钟汉良,其它角色一概记不得了。。。。
作者: michaelchin    时间: 2010-8-12 16:15
人家是知己,不是gay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2 16:16
顾惜朝 - 钟汉良

戚少商 - 张智霖

她 - XXX(此文估计会被她的fans撕的粉碎外加一把火烧光光)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2 16:17
原帖由 michaelchin 于 2010-8-12 15:15 发表
人家是知己,不是gay


乃真纯洁!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2 16:18
原帖由 gingerzjy 于 2010-8-12 15:13 发表
是说我快么? 很久没人夸我了。。。不论是哪方面。。。。。


文笔很美。。。刚开始看时,我猛想戚少商是谁演的,到底是男是女(其实作者有提到好多次“她”我应该能想到他是男的,不过看其它部分文字实在暧昧,一时间又 ...



就素就素
作者: Kobe仔@SYD    时间: 2010-8-12 18:15
原来某人最近跑到隔壁友坛来鬼混来了。。。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2 18:20
彼此彼此,你还是那么后知后觉
作者: aiwen    时间: 2010-8-12 19:29
港台人寫的垃圾!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2 19:49
原帖由 aiwen 于 2010-8-12 18:29 发表
港台人寫的垃圾!


1,不是港台人写的
2,你是垃圾

以上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2 19:53
(2)
这场夜戏一直拍到后半夜, Wallace累了,我更累,人格分裂一样的猜测着戚少商的意思。鞠导说今天收工,明天从早晨十点开始。师傅帮我们两个拆头套,换衣服。周围的人还在收拾东西,我是很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可是鞠导说:“快回去休息啦,养好精神拍起来才快。”最早回来的就我和Wallace两个。他们几时回来的,几时休息的,我不知道。

和Wallace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去酒店的土路上,后半夜冷的厉害,不过没有风。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这些黄色的沙子土地,在夜里像铁一样黑。两件军大衣在黑色土地上漂移。Wallace从口袋里掏出GBA,用它的微光照路,边走边说:“这个今天一直放在口袋里,忘记还给你的助手小姐了。”他脚咯到一块小土包,不自觉的回头提醒我,“小心路。”

我看着他,也不自觉的“恩”了一声。这眼睛… Wallace自己可能毫无感觉。

他把左手插进口袋里说:“其实,这件厚衣服也是你的,很暖和。”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手都插进自己的口袋里,感受他说的暖和。

走在他后面,酒店的亮光近在咫尺,却好象一会远了,一会又近了,黑夜令真实的距离不甚明了。

到了。楼梯间装的是那种圆圆的黄色灯泡,灯光很暖,我回头朝旗亭酒肆的方向看去,已经是黑色的大地上的一个突兀的黑色轮廓。

先到了Wallace的房门口,他回头冲我赧然一笑,唇红齿白:“Chilam,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这个还给她,我怕明天还是忘记了。”GBA,真有这么好玩吗?

“没问题。”我接过那个游戏机,站在那,觉得还得说点什么,就笑笑。“Wallace啊,大家是自己人,别那么客气,改天回去香港,我请你饮茶的嘛~。” Wallace微微低头,他说好,晚安。

我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听见他开门拧钥匙的声音,等我拧自己房门的钥匙时,又听见他关门的声音,声音很轻的关上了门。我怎么和戚少商一个毛病,尖着耳朵生怕漏掉一点声音。

关上自己的房门,开灯,一下子躺倒,真的很疲倦,赫然手里攥着一个橘红色塑料半透明外壳的GBA,边缘处印了好几个正在格斗的肌肉男。这东西被Wallace拿了一路,带点温润的热量。我随手把它放在床头柜上,呆了一会儿,起身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洗脸。

皮肤真的是不太适应这边的干燥,又很多灰尘,我洗的很仔细,然后盖上一个面膜,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敷脸。带了那么多护肤品,看来都能派上用场,靠这张脸吃饭,自然马虎不得。

折腾了很长时间才睡下,觉得有什么事没做,起来给手机上闹表,上到9:40。躺下,还是心神不宁,又爬起来,下床,冷啊~,把GBA塞进明天穿的衣服口袋里——现在不放好了也许早晨起来会忘记带它。

AM4:20,我睡下了。

做梦了,梦到一条很长很长的河,河里有好多金色的鱼,闪闪发亮。闹表响了数下,醒了,又是崭新的一天,胡茬越来越帅了,呵呵。

披上衣服下楼,在楼梯口被助手挡住,她说刚刚碰到Wallace,Wallace告诉她GBA在我这里,她摊开手掌问我要。

我心里一动,拉她到一旁,嘀嘀咕咕,满脸陪笑:“~啊,那个是在我这儿,不过…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我呢,原价加两成,买你的这个游戏机,还有卡带。”

“不成!”她平时就很干练,说一不二,管起我来无微不至,毫不含糊。对了,我这助手其实是她的同学兼死党。所以我有点什么事,她都能知道。我可惹不起这两个要好到恐怖的女人。

“为什么呢?~”我拉着她的衣角,开始撒娇。

“玩物丧——志(智)”她说‘志’字时用指尖点着我的鼻尖。

“我…我出双倍价钱。”这个东西,大概不怎么值钱,她没反应,“五倍怎样?”我加价。

“不是钱的问题,有钱在这边也买不到,靓靓和我讲好的,让你好好拍戏,不能分心。”

“我是来拍戏的嘛,不是坐牢啊~玩一下也不会死,靓靓也希望我劳逸结合,开开心心的嘛。~”左右晃她的衣角,凑的很近,“你不说,靓靓不知道的…”

她的脸微红了。有希望!

“你人这么好,这么漂亮,这边的风沙真的好大的,我这就去给你拿兰蔻的润肤露,500ML的…还有面膜…这样你就可以每天晚上敷敷脸啊,作作保湿什么的,你说多好啊,有钱,这边也没卖的哦。”

“我……”她有点松动了,毕竟是我这级别的帅哥小狗一样的乞求,还有500ML的润肤露。爱美,永远是女人的死穴。

“P…Please…”继续摇尾巴。

“成交!”她迅速从我左边的口袋里掏出房门钥匙来,一路小跑,上楼。看来我的东西她早已侦察过了,应该比我还清楚具体位置,自己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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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lam的助手小姐刚刚流着鼻血跑上楼去了,这边还是太干燥了。”“是啊,太干燥了。”两位从楼上抬道具下来的师傅从我身旁滑过。~~

我站在那,就突然很想跳跳,于是轻轻跳了两下,每跳一下,都感觉到右边口袋里GBA坠一下。它是我的了。不知不觉,弯起嘴角。可是,我为什么非要这个游戏机不可呢?

抬眼看到小孩儿在外面作准备活动,左一拳右一拳,拳拳软绵绵。左一脚右一脚,脚脚没力道。好象在跳舞一样,自己也能玩的这么开心。

鞠导一声令下:“开始”

Wallace和另外两个大陆演员一起演这场外景,那两个演员,他们长的…总之应该也归到我大酋长麾下就对了,Wallace那一国的,应该都和Wallace一样,和晚晴小姐一样。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那两个人的表情很不屑,他们带着嘲笑拿出一本蓝封皮的书来,Wallace见了那本书立刻失控,他从他们手里把书抢过来,失魂落魄的走到酒肆门口。之后都是特写镜头,拉近距离,他像捏死自己孩子一样捏着那本书,镜头上拉,从监视机里我见到了一个悲伤的Wallace,他看着那本书,拼命压抑,突然一瞬间决绝。我这是第一次见到Wallace的演技。眼睛,肢体,那样站着,无言无语,深深的感染力…

鞠导很欣赏他的表情:“卡!这条儿过了。Wallace,不错。”

Wallace没听到一样的站在那里,缓不过神来,捏书的手还在颤动。

我忿忿不平。那两个家伙,长的再难看,我们部落也不收!

道具师傅开始准备下一场的东西,Wallace还是那么站在原地,鞠导对我们说,不要破坏他的情绪,道具师傅把他手那本书换成一叠蓝白相间的纸片,他机械的拿着,脸上的表情纹丝没变。

下场里有我,我藏在酒肆里面。鞠导刚刚喊开始,Wallace就把那叠纸扔到天上,纷纷扬扬,天女散花。然后朝一处,头也不回的走开。他的动作太快了,我差点没接上抬头看见他离开和碎片下落的一瞬。

我走出来,地上的是他心血的碎片,该怎么安慰,才能弥合这样的痛心。

还是一条儿过,Wallace很有效率,憋了一口恶气一样有效率。

我和鞠导相互对了个眼色:“入戏了!”

小孩认真起来,让人心疼。

他们开始收拾东西,我看到椅子上的大衣…

Wallace站在远处的一面墙跟前,背对大家,像只竖起毛毛的猫咪,走到他身后,从口袋里掏出GBA,在他眼前晃晃,虽然知道可能有效,但绝没想到这么有效。刚才还怒不可遏的戗毛猫猫,马上变成趴在膝盖上让人一下下摸脑袋的那种猫咪。他喜欢打足球游戏和格斗游戏,边打边傻笑,激烈的画面从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反光就可以看出来。

“收工还我,知道没?”我凑到他跟前。

“恩…恩”他含糊的答应着我,没分我半个眼神啊~

这是一个人吗?刚才那种气势呢?顾惜朝,你到底是谁?Wallace,你又是何方神圣?

他在那里打他的游戏,鞠导他们开始准备另一场重要的夜戏。

旗亭酒肆弹琴论剑之夜。

准备了许多威亚(钢丝),是给我用的,威亚的滋味,谁用谁知道。要被好好折腾一番了,心里却隐隐的期待。除此之外,他们还准备了好多大条的纱幔,薄薄的…白白的…软软的…挂在那里,这景布置的…很…胡思乱想。

我赶紧再翻翻已经很熟悉的剧本,什么都没变,可…就是隐隐的期待,没办法。

Wallace还在打,有时赢了就跳起来喊“Yes!”然后埋头继续打,对这些布置,无动于衷。

鞠导看着Wallace,满脸笑意问我:“大当家,想不到被这么个小朋友害的只剩半条命吧!”

“切,改天和你单挑CS,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这个小朋友怎么说也还给我留了半条命,好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有点乱,真的。

Wallace,顾惜朝,顾惜朝,Wallace。

越来越乱,越乱越好玩?!

算了,我拍拍自己的头。打起精神来。

我还要好好舞剑给你看。

我不是他,他不是他

但我也不是我了,而他到底是谁。

谁是他?


也许是刚才那场拍的太快了。布置好了酒肆,天还没黑。黄昏下的旗亭酒肆,人人都在等待夜的到来,只有一个人希望黑夜不要到来,那个人就是我。

酒肆外面,两把小椅子,Wallace坐在我旁边,他玩他的游戏,我看我的报纸,报纸是一个星期前的。

我只是坐在他旁边看报纸,我的报纸没有拿反,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国际版,布什、拉登、阿拉法特、萨达姆…该有的人,一个不少。我很专心的看报纸,没有看到他头上弯月一样的木簪,没有看到他深入浅出的眉,没有看到他不时忽闪忽闪的睫毛,还有眼睛…我不但没看到,而且根本不敢看…我只是在看报纸,谁的完美侧脸我也没看到。

按照剧本要求,旗亭那夜在下雨,场工在地上撒了好久的水,才弄出几个水洼,深深浅浅的,映着昏黄的光,当然,也映着人。镜花水月,一下子,也许一会儿,也许明早,水洼就干涸,被大地吞噬,不留。

天黑透了,开始了。

Wallace站起身来,放下游戏机,开始酝酿情绪。我有点讨厌这样的Wallace,他可以上一秒打游戏,笑的像个小白痴(pia吧~pia吧),下一秒,又那样蹙眉,那样黯然神伤。良良良好的演技,提醒我,戏就是戏。

鞠导说,这场很重要,你们两个好好打起精神。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2 20:01
Wallace沉吟着,他慢慢抬起头来。

眨眼的功夫, 他变成了顾惜朝。

顾惜朝进门,戚少商在看七略,其实还不是在等他。(七略再好看,也不如他好看。)

这是顾惜朝最后一次想偷袭,事不过三。从此,兵戎相见,伤情无限。

顾惜朝,你来杀我吧。反正你刚刚毁了你自己的心血,你很不开心。出手杀了我,就可飞黄腾达,只要你能记得我,记得这个成功路上的重要踏板,我就认了。

这样一了百了,戚少商愿意与否,我真的不知道,但此时此刻,我愿意这样结束,没有后话。

可他终究还是放弃了,因为他看到修补好的七略。他说难得在这偏远山野遇到知道我的人,我就为你奏一曲——以谢知音。

抄起挂在墙上的琴,他用了一种非常华丽的身段,转了几圈才坐下,这个动作,Wallace做了三次,对于Wallace来说,武打动作和跳舞是一样的。我平静的看着他。当琴弦拨动,发出“嗡——”的声音,剑也跟着出鞘。道具师傅在剑上泼水,剑显得很亮很快,可我怎么觉得该泼点水的是我的心。

隔着纱幔,又看了他一眼,他抱着琴,没有再拨,只是看着我,于是我又不自觉的弯起嘴角,幅度非常小,大概谁也没察觉。得意忘形,刚走一步,就一脚踏进个小水洼里,不过鞠导马上就喊:“不用停,继续。”

我就一直往前跑,他们一直跟着那把逆水寒,猛给它打光线,主角在后面好不好?到处都在撒水,伪装的雨滴就淅淅沥沥的落在我的脸上,身上。跑了很长一段路,几乎再跑就冲出这间土屋了。鞠导才不慌不忙的结束这段冲刺。

然后拍的是Wallace单独弹琴的特写镜头,我在一旁看,他坐在那,沉迷的拨动琴弦,手势好象是在弹吉他一般。我忘了,Wallace是歌手,大概多多少少会弹点吉他。

“鞠导,我觉得啊,Wallace这段应该是连弹带唱的。”很蠢的建议,是我提出来的。鞠导没吭声。

“我就只是卖过艺,又不是卖唱的。” 正在专心弹琴的Wallace突然抬头很认真的对我说,似乎既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卖过艺的顾惜朝,又忘记自己正在拍戏中,是不能讲话的。

“顾惜朝是不会唱歌啦,不过呢,Wallace你不是当过歌手吗,现在他心情这么好,应该是连弹再唱,够的上‘沧海一声笑’的那种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接连不断的这种气氛,不对劲,哪里不对我说不上,反正,我宁可要‘沧海一声笑’。

“但是…这样子会不会破坏气氛的。” Wallace在考虑是否真的做出唱歌的样子。

鞠导慢慢的抬起头,把对着监视机的视线完全转移给我,看的我有点发毛。他对着身后的场记勾勾手指头:

“把戚少商拖出去,等顾惜朝弹好了在放他进来。”

被人拎出去,隔着窗户往里面看,Wallace弹着弹着,就摇摇头,露出非常肚子疼的表情,很奇怪,他不是很开心的弹琴吗?

另外,隔着窗户又隔着一层纱幔看Wallace弹琴,我知道哪里不对了,但我…我不敢说…我真的不敢说:

——有点像女孩子耶!

等到他们叫我的进来时候,刑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威亚一条条的垂下来,Wallace似笑非笑的站在鞠导后面,被武指师傅们干脆的扒下那件狗熊皮毛,七手八脚给我身上套威亚,晚上不穿那件狗熊皮,还真有点冷。

然后“一二三——起”我人已经在半空中了,那些白白..薄薄..软软的纱幔也成了可怕的帮凶,左右缠着我的脚,很疼的。我的剑正对摄影机,鞠导说停十秒再下来,呆稳。

我只是个演员,又不是体操队员。停十秒,世界冠军也拿下来了。他们把我放下来的时候,腿上很麻。

我揉着腿突然醒悟:“鞠导,这些…不用替身的吗?”要为自己的谋福利,而且,一会还有很文艺的戏呢,没体力演了嘛。(他把对白多的都叫文艺戏=-=)

“会用替身的,但是你要露几个面才能连贯起来。”

“露几个面”真是让我叫苦不迭。他们把我拉上拉下,拉左拉右,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

我深切意识到,刚刚真不应该打断Wallace弹琴,更不应该的是打断鞠导工作。

好容易飞天工作完成了,在全剧组人的注视下,我开始舞剑,鞠导嫌我舞的不够刚硬,拜托,我舞的这么柔韧不是更好看吗?一遍又一遍的吊威亚身体还没僵硬,我都佩服自己。

拍完这场,有点人仰马翻的感觉。

文艺戏开始。

舞完剑仍然没能穿上那件狗熊皮,我很想念它~

文艺戏嘛,穿的都会斯文些。不过我再斯文大概也比不上“一表人才”的书生。

我们各自拿着一个酒碗,他站土屋门口的右边,我站土屋门口的左边,又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雨水继续,我们这样按剧本聊着各自还没露面的心上人,触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恍然觉得,怎么和开机那天的早晨那么像,我和Wallace站在同个窗口,分享银川难得的雨后空气。那天Wallace和我说的每句话时,都在微笑。

我和他的酒碗轻轻一磕,发出一声很轻但很脆的声音,旗亭之夜的最后一个镜头,摄影机没有直接拍我们,而是我们映在小水洼里的倒影。

真好,可。。。琴弹了,酒喝了,你等到他什么都无法自拔的时候再翻脸,他怎么受得了。

我被这个念头吓到了,戚少商对顾惜朝——无法自拔?

我窥破了自己角色的隐秘,这种感觉是头一次。

突然不想再演下去,这种感觉也是头一次。

大概因为今晚过了,谁也都不再是谁。

看了一眼Wallace,他正沉默着,显而易见的不忍心。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什么都知道的顾惜朝大概和我此时一样,也在隐隐的难过。

那么多的戏,文的武的,蹩脚的国语,舞剑吊威亚,正确的捕捉人物情绪…

在一种奇异的进度里,真的只用了一晚就完成。旗亭之夜,也许不只属于他们。

也许是因为仰头喝酒那场太兴奋,好多水呛到鼻子里,头昏昏沉沉,也许是吊威亚那场太用力,身子也跟散了一般。这场戏开机前兴奋和期待,都在结束时变成心底泛起的忧伤。

美中不足,谢天谢地。酒肆里的酒其实都是水。一切都像是在梦游,那些看不见的水气慢慢涌上来。

我只记得回来的时候,Wallace真的一句话也没对我讲,连句客套的晚安也没有,默默开门进房。

难道那刻我们真的是心意相通的?他也像我一样,强忍着绝望来演这一夜知己相知的喜悦?

我来不及想这么多,头疼的要命。躺下就睡。

金色的鱼这晚没有出现在梦里。




转天。日上三竿。

阳光普照,一屋子碎金。

宿醉一般头疼。

我起来刷牙,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很空虚。

大概是饿的空虚。

坐在床头给她拨了电话,是她助手接的,她很忙。我了解,所以我让助手转告她注意身体,还有就是,我很想她。助手在那边笑出声来,好象这话是说给她一样,其实我对她们每一个,都深深的依赖。

开门,才想起鞠导收工时说过,今天没有我的戏。迟疑着要不要回去睡个美容觉(=-=lll)。却发现,一个东西赫然躺在门口,橘红色的塑料壳,那是“我”的GBA,他昨天又忘记还给她了,既然如此,干什么每次还来给我呢?还悄悄放在门口,很容易丢的!

还是决定出去看看,走到大堂发现今天剧组很清净,好多机器也不在平时放的地方,捉到一个小剧务才知道他们已经都去三十公里以外的高粱地拍外景了。一大早出发,有Wallace,也有昨天那两个讨人嫌的家伙。门口停着一辆大面包车,小剧务搬了好多个看上去像弩箭的道具上去。

他关上车门,我抢一步上去问他:“是去那个高粱地外景吗?”

小剧务点头,说就是去那儿。

“那…那我也去。”我急匆匆的,怕他们就这么走了。

“好…”小剧务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去,我才不跟他解释呢。

说来这理由真的很变态——我怕他们再欺负他。

从机场到这里,我是睡过来的;从这里到高粱地,我是吐过来的。

所谓土路,不光是说路上有很多土,土路上比土还多的是土坑。车子摇汤圆一样的摇晃我还有那个小剧务,小剧务早有准备,他穿着浑身都是口袋的马甲,马甲的口袋里装的都是塑胶袋。我们比着吐了一路,边吐边把袋子扔出去(呕~),等到我们两个看着共同的最后一个袋子,大眼(我~)瞪小眼(小剧务),不知道谁拿着比较好的时候,车子“唰——”的停下了。

下车,宿醉的感觉更加猛烈,头天旋地转。撑着腿低头站了十多分钟,大地才好歹不晃动。暗暗嘲笑自己的愚蠢,这是在拍戏,你干什么跟来?傻疯了哈?站起身来,四下打量,远处黄土地上出现了一片绿色,更远处是几座西夏的塔。他们来回从车上卸下那些道具。我旁边的几个人在弄造型,蒙着脸,戴草帽,一身黑色,拿着那些道具弩箭,应该都是杀手,应该都不是好人。

走到近处看,那些高粱,都刚刚长出种子,不是红宝石那种红,而是那种好象被稀释了的红墨水的浅红色,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那种大簇大簇开在顶上的小花。

高粱都半人多高,绿色的叶子正当好年华,这些大概都是农作物,却带有一种野生的浪漫。

风在高粱地里穿行无阻,里面还有小鸟在叫,小虫子在叫。

鞠导他们在里面煞风景的砍出一块平地出来拍戏,远处看,像麦田怪圈。

我一步一步往里面走,风正轻轻滑过惜朝的卷发。我一眼就看到了。

走到鞠导跟前,跟他打招呼,鞠导注视着监视机,没抬头的“恩”了一声,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来。

我静静的注视着监视机,心里想,不止是黄昏,早晨的顾惜朝,也好。

顾惜朝和那两个人说话,眼睛却在看远方,表情像是很满足,很回味,很舒服。我断定这表情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果然,从Wallace不标准的国语发音中,我接收并分离出“戚少商”这三个字,呵呵,真的是和我有关啊~

风继续吹拂他的卷发,他随意的拨动着那些高粱,干脆就无视那两个人了,那些高粱在风里像是有感应一样的与他的手轻轻相碰。

再然后,他拿起一根高粱穗子,仰起头,让穗子刚好停在扫不到脸颊的地方,淡红色的高粱穗子在他那件绿色外衣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非常淡的紫色,象是薰衣草的那种颜色,他闭上了眼睛,享受阳光和未知的花香,迷醉了。他不动了。相反,摄影机却要围着他转。从每一个角度把他拍下来。

我迷糊的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惜朝时的画面,那时的逆光与这时的柔光截然不同,不过,他就是这么受太阳的眷顾,就是这么适合光线,无论哪一种。

再看下去,恐怕又会像那天一样,脑子不清楚。晃晃,赶快回神。

不对啊,没有从剧本上看到这样的情节。

“啊~,鞠导,他们这场是什么情节的?怎么这么…安静…温馨?”我的声音尽量小。

直到整个镜头结束:“卡!这条儿过。”

“是为了杀你做部署。” 鞠导转过头来对我说。

下巴…掉地上了。

其实,觉得没有白来。

回去的时候,小剧务恨恨的看着我,我把他为了回来准备的那一半塑胶袋提前用完了。

而我没有再吐,也许是换了一辆舒服点的车子,也许是鞠导在前头一直在讲笑话,也许…是因为坐在我旁边的是惜朝(Wallace还没卸妆)。

他一直看着窗外。我只能看到他的头发,还有那支弯月形状的木簪,它插在那,我反反复复的伸出手,又放下,无论如何想要把它拔下来。

小孩拍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我以为他在看窗外,其实他是靠着窗,贴着窗玻璃睡着了。这样睡很凉很颠,还不如靠着我。

他也没问我,为什么会跟来。
作者: astina    时间: 2010-8-13 14:25
问下这个完成了吗?是坑我就不看了
作者: gingerzjy    时间: 2010-8-13 16:26
好象好几年前的?应该完结了吧。LZ你加快点速度啊。。。。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3 16:31
(3)

他睡眼惺忪的下车,有点小摇晃,我跟在他后面,下车的瞬间,他突然回头,嘴唇动动,没头没尾的:“没电了。”

差点撞上。双眼皮,内双。



我醒悟过来他大概是说游戏机没电了。有点好气又好笑:“快去睡觉,等你醒了就有电了。”

“哦…”还是半梦半醒。

不过,我也没电池的啊,等等…电动剃须刀,里面应该有电池吧。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他去卸妆,我目送。又看到大堂拐角有个小超市。(写的这个酒店好象我自己住的宿舍…)进去闲逛,自然有人侧目,习惯了,无视。

拿了一条当地牌子的香烟,也不知道好不好吸,每次出去,她们都不给我带烟。不过到这儿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想起来这个会冒烟的朋友。

电池…电池…啊,找到了,有两种,哪种才是呢?

打电话叫Jessica(多方考证的大仙大陆女助手,前文的助手也是她。)下来辨认电池。她看我买烟,不太高兴,顺手拿了好几袋乌梅给我,吸烟吃点乌梅会有好处。

是Jessica付帐,我身上不爱带现金。

收银小姐递给我小塑料袋和找零,跟在她后面上楼,(她比我大牌= =lll)~正好赶上剧组准备开饭,他们刚刚收拾好机器,鞠导看到我们,说不如今天一起吃午饭,下午早点开工。

平时是和Jessica吃饭,不是刻意和别人保持距离,纯粹是习惯了。

“好啊~”我是无所谓。

我看到在分筷子的小剧务,马上拿给他一袋乌梅,他年纪真的很小的样子。

一起吃饭很热闹,还见到了多日不见的‘晚晴’小姐她们三个。我一直没记住晚晴小姐的真实姓名。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适合她,太好听。

惜朝——晚晴,感觉上有种韵律藏在这两个名字之间。

没有她们的戏,她们就都猫在房间里面,怕晒伤皮肤,我理解。

演‘息红泪’的那个女孩最开朗,一直在说笑。她的眼睛是一双年轻的眼睛。

我们这一桌里,有Wallace的助手,原来每天Wallace都和剧组一起吃饭的。她说她看到Wallace的房门是关着的,看这种情况,‘大概’ Wallace还在休息, ‘大概’要睡很久,‘大概’晚点会下来吃饭。

我知道这个助手是他公司安排的,公司安排的助手自然没有自己带的助手细心。

但这三个‘大概’仍叫我很不爽。

等他下来时,汤‘大概’都冷掉了。

餐后水果是苹果,一个个的整个的苹果,一人一个。他们说银川的水果很好,好也不能不切吧,啃苹果,乱没形象的。

Jessica得意的看着我,好好,我的餐后水果都是切好的,是你切的,你对我很好,行了吧。

不过,那三个女孩子都没吃,把三个苹果放进‘晚晴’带的一个小口袋里,互相看看,又神秘的笑笑,小女生的秘密。

在干什么?

午餐之后休息两个小时,上楼的时候路过Wallace的房间,果然关着门。

洗了一个热水澡。早早出门。再次路过Wallace的房间,当然还是关着门。

我下楼,去小超市买了一条巧克力,掏了半天口袋,刚刚的找零不够。收银小姐有点激动说下次补齐就好,满脸的烟霞烈火,不过,不及某人。

把巧克力放在某人房门口的地板上,啊,想起来了,还有那个,他一醒来就有电的游戏机,我回房给游戏机换电池。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他房门口,吃的玩的都有了,很周到对不对。不过,我站在门口,觉得这样还是很容易丢啊~特别是巧克力。

这个,我怎么觉得好像烂情偶像剧的情节。

下楼。看见三个女孩子蹲在放道具的大箱子间,老远就听她们在说笑。她们在喂那两个活道具——白色小羊。

小羊太小了,整个的苹果它们啃不动。喉间弱弱的发出‘卡卡’的声音,脖子上一串小铃铛也跟着摇动。我觉得很有趣,走到她们跟前,问我的‘息红泪’:“还有没有苹果?”

“最后一个了。”她从小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那两个小羊啃不动的苹果被吐在一边,粘粘的沾满泥土。

我看着周围,大道具箱里都是木枪啊,木剑啊,没有什么真正锋利的东西。有了!在栓小羊的中号道具箱里,有一把木柄小刀子,这把刀子是真的,我用它把苹果切成薄片,她们欢天喜地的看着小羊啃苹果。

下午的戏,很多人参加,基本上属于部落聚会。手下的弟兄到酒肆和我欢聚一堂。

旗亭酒肆还是旗亭酒肆,感觉上却大不一样。

不是晚上,是白天;有许多人在,Wallace不在;不安静,喧闹的有点烦人。

戏里的老八抱起小羊,红袍忍不住提醒他轻拿轻放。NG一次,新人啊~

知道那两只羊都是公的,戚少商就跑到一边郁闷去了。

红袍唱歌跳舞的安慰他,这场戏很的很不好意思红袍,NG了好多遍,都是因为我。鞠导说我的情绪不对,戚少商知道息红泪不给他机会,他要很悲伤,可是我的表情,一直是一种傻呆呆陷入相思的表情。

私下对扮演红袍的小于娜抱歉,这场戏,我反倒连累新人演这么多遍。

她抬起眼,很豪气的说,没事儿,谁让你失恋了呢。(= =lll)

小姑娘性格很不错,我上下打量她,貌似放电。

别了一只直直的簪子,领口的毛毛很长很凌乱,脸上涂的是男用古铜色粉底。

该妩媚的不妩媚,该阳刚的不阳刚。

五年不曾见面的爱人,眼前的红袍,大抵都不如昨夜纱幔下,今早高粱地里,鲜活的顾兄弟。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休息的间隙,我点了来到银川的头一支烟。

又是黄昏下,无风,细细的一道烟就一直升上去。

鞠导说果然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念什么诗啊~我又听不懂。

不过,只要没有风的日子,我就会点上烟,那烟确实很好看。

刚熄灭烟,乌梅就递上来了。吸一支烟就必须吃一颗乌梅,Jessica定的新规矩。

“你不怕我长虫牙吗?”

“那你就少吸啊~”晚上回去的不算太早,上楼时,连见到Wallace时说的客气话都想好了:看你中午不一定赶得及吃饭,就帮你买了一点…不用谢我,小事情嘛。

路过他的房门,想着要不要敲门打个招呼。

结果,看见巧克力游戏机一样不少的还躺在那里。没动过。

是不是说明,门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开过,那…他还没吃午饭么?

飞快的把他们拣起来,飞快的开了自己的房门。

多大的阵仗没见过,拿回自己放在门口的东西却紧张的很——做贼心虚

而且。

有一点失落。

早晨,又是早晨,今天有我们两个同时的戏,我出门很早,Wallace的房门关着,他在还是不在?我养成了在他门口驻足的习惯。

结果发现他还是比我早,已经扮好了那那边和鞠导商量着酒肆里的武打动作。

我那七个冤家债主,今天要试试他的武功。

也许是鞠导,也许是武指师傅,他们其中一定有人是体操Fans。顾惜朝在旗亭酒肆里击退那七位的时候,动作都是体操来的。

那些枪枪剑剑在离他面庞很近的地方推来推去,他不能动一下,连眼也不能眨一下。

然后,是他们七个还要在外面挑战他。为什么除了我之外,出现的每个人都要和他过不去?

酒肆外面清理出来一块空地,供他们过招。场工搭起一个八角亭子,顶是茅草铺的,下面有张桌子,两把木凳。他们斗的你死我活不亦乐乎的时候,我只在这里悠闲的喝酒,连观战都是漫不经心的。

这样的设计,非常不合理。戚少商根本就不可能放心。让个书生去斗那些草莽,他能不心疼吗?

旗亭那夜吊的威亚和Wallace后几天吊的威亚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几年拍的武侠戏吊的威亚都加起来,也没Wallace吊的多。

三台起重机,四种大小的滑轮,一些镜头连摄影师也要吊着拍。这场武戏是动真格的。

别人可以拍完就休息,Wallace拍完要继续拍。

从头吊到尾,有个镜头,也不知是几寨主攻击他的腿,他要一越而起,在空中翻起来,然后落下踢那个寨主。都三遍了鞠导还不收货,第四遍的时候那个空中踢挡的动作居然没接上,Wallace从高处猛的荡到里地面一米的地方,那些武指师傅又怕摔到Wallace,把绳子猛往回拉,他一下被拽到高处,整个人是倒吊的。

等到把他放下来的时候,Wallace的脸涨的通红,说不出话来。鞠导说大家休息半小时,马上就见不到Wallace的人影。

我直觉有些不对,到处找他,一直找到三楼,他房门是虚掩的,大概来不及关上,能听到水龙头放水的声音,走到洗手间门口,看他的头埋在盥洗盆里,应该是吐了一会儿了,我心里一紧,想做些什么,可除了不打扰,什么也做不了。也好,吐出来会好过许多。他用手接水漱口,卷发湿了,一绺一绺垂在前头。大概是感觉舒服些了,他抬头整理头发和衣服,从镜中看到我在身后。

“Chilam?”小孩很吃惊,猛一回头,有滴水打在我的脸上。

“去帮你请假。” 多说无益,跟着我就要出去。却被他拉住衣角,似乎比我还要着急:“不行,怎么可以因我影响大家的进度?”

“可你这样,不能再给他们折腾。”

“没事,没事,鞠导不是给时间休息了,我再休息一下就好。”他晃晃手,显得虚弱。

“…我还是帮你请假,你这样不行。”我心疼。

“谁说的,我…我真的没事了。”他怕我还是要去请假,就很认真的问我,

“Chilam假如是你来演顾惜朝,今天你会请假吗?”

“我是不会啦…”

我这么敬业的人…不对,现在是要劝他的,怎么上了他的圈套,

“…但我的助手一定会替我请假的,你…要自己爱惜自己,你和我不一样。”

“哦?我没你大牌,所以要自己请假对不对?”他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不是啦。”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为什么我非要请假,而你不需要。”他露出顾惜朝那种为难别人的表情,有点狡黠,但很好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嘛。暗暗深吸一口气,我郑重的告诉他:

“因为你是顾惜朝。”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3 16:39
当着他的面念出着三个字,像是在念一种誓言。‘顾惜朝’三个字和我又有什么联系呢?对我而言代表什么?

“这是什么理由啊~你还是戚少商呢,也是一派英雄气概,你真的想帮忙,就拜托你帮我吹干这些卷卷。”他不明白,他什么也不明白。他轻松的冲我笑,顾惜朝从来没轻松的笑过。

帮他吹干那头卷发,半小时也要到了,只有吹风机嗡嗡响着,戚少商的心情,没人可以回应,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又是什么呢?

他像拼命三郎一样不管不顾的拍,鞠导对每个镜头又都有要求,随着威亚一次次吊起放下,我的心脏也一次次抽紧。

除了在他实在撑不住回房间大吐时给他递毛巾,替他保守秘密,我就只能在亭子下面悠闲的喝酒。

戏里戏外,都这么没用。

数着日子过日子,熬到最后一个挑战的老八也敌不过他。七个寨主灰头土脸的从废墟里跑出来,顾惜朝完胜,这场旷日持久的武戏才算结束,我心理承受能力也即将到达极限。

没有人是错的,鞠导,武指师傅,七位寨主,人人都在尽自己的本分,可是,你们就是不能这么欺负他!

完成了一个大段落,我知道他只想好好休息,却有人提议晚上庆祝,鞠导说请大家喝酒,另外明天休息一天,Wallace是这段武戏最主要的演员,晚上喝酒,他没法推辞。

我比他吊威时还紧张。大陆剧组常喝酒,鞠导请客也是入乡随俗,可叫人难以适应的是他们不把人灌醉,决不罢手。

当晚Wallace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完了,他这个样子,怎会不成为众矢之的。今晚在所难免。果然武指师傅们首先发难,他们说Wallace好相处,最配合,而且一连吊这么多天都没怨言,很难得,先敬Wallace一杯。

这场面非喝不可,可一旦第一杯下肚,Wallace会源源不断的被他们灌,我感觉,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拒绝别人。

不想Wallace却一反常态,不但不喝,还坚决不喝,只能以清水带酒…

当即有几个武指师傅的脸就沉下来了。小声音嘀咕,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场面有点僵。

未来的日子里,吊威亚的时候还很多,Wallace,你不想每次都被他们‘不小心’的倒吊吧。

狠狠心,决定今晚,Wallace或者顾惜朝,都由我来罩着。

“这位师傅啊,我告诉你,Wallace的酒量呢,是真~~的很差,而且醉了就乱抱着别人,实在不能放他喝的,呐不如我们来喝,先醉的不算好汉。”虽然是我乱编的,眼前还是构想了一副Wallace醉酒乱抱别人的图景,呵呵。

Wallace刚想说“我哪有…”

我给他一个眼色,他很乖的不做声了。

成功的吸引了火力,其实我是不胜酒力,但为了某人,只能一杯杯来者不拒。

眼睛渐渐迷离模糊,心里却很清明,没人再灌他了。

很羡慕一个人,就是怎么喝酒都不醉的戚少商。

总之,是醉了,倒也没到不醒人事的地步,就差不多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自己爬上三楼,不太现实。

Wallace和Jessica两个扶我上楼,一会靠着Wallace,一会又倚着Jessica。

还一直醉话连篇:“Jessica,别忘了,别忘了拿我的逆水寒。”

“好…好。” Jessica这几年很少赶上我喝醉的场面。

还是忘了点东西。房卡在衣服口袋里,衣服落在楼下了。她把我扔在Wallace的房门口,下去拿衣服。Wallace撑着我全身的重量,这回儿我大概酒气烘烘,很讨人厌。站也站不稳,一张很像顾惜朝的脸时近时远,远的时候看不到,近了又晃的厉害,好想看个清楚,看个够。我的两只咸猪手托起他的脸颊,他正拦着我的腰,腾不出手来打掉我的爪子,呵呵,那脸庞可算是固定住了,有点艰难的凑到他跟前,那眼睛真黑啊,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要被那眼睛吸进去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

“顾——惜——朝,你真好看。”



怎么被他们弄到房间,怎么脱掉鞋子擦擦脸睡下,一概不知。

睁眼时,第一个看到的活动生物是Jessica,她在整理房间,床头放着一杯醒酒茶,没刷牙,嘴里涩涩的,就端起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醒了?头疼不疼?” Jessica正在清理屋子里的瓶瓶罐罐。

“还好。几点了?”的确有点头疼,大陆白酒真凶猛。

“十一点半,饿了吗?”这种哄小孩的口气,一般是有下文的表示,又该被碎碎念了。

“我不饿,恩。”穿起搭在床头的衣服,能闪赶紧。

“昨天真麻烦, 有Wallace帮忙才把你弄回来,你很重!”

“Wallace?”我眼前浮现昨晚他忽远忽近的脸。

“对啊,是Wallace扶着你回房的,你醉的拖都拖不动,很久没见你那么醉过了,我说啊,在这边是有点无聊,不过,酒还是少喝为妙,好不好。” Jessica的短发在早晨的阳光下是淡金色的。

“哦…” Wallace送我回房?环顾四周,房间即使现在看也不太干净。

她提垃圾袋出去,弱女子,小胳膊细细的,那么个大袋子。我怎忍心:“放门口好了,一会儿我自己去丢。”

她回头莞尔:“以后少乱丢点垃圾就好啊~帮你叫早餐上来。”她提着袋子踱出门。心里暖暖的,真是好女孩。

发呆的功夫,有人敲门,送餐的速度还挺快,我正穿衣服呢:“放门口就好。”

没了声音,迟疑一会,又是敲门声,声音怯怯的,套好衣杉,开门:“不是说放门口就好了…”

是Wallace。

总是这样,促不及防的看到他的眼睛,一点防备也没有。

“昨晚你喝了好多酒,我找别人要了点醒酒茶,你泡来喝吧。”他手里的袋茶其实就是我刚才喝的那种。

“太客气了…多谢你啊。”我对他笑到露牙,是错觉吗?好象Wallace有点躲避我的目光。

“那我回去了。”这么快就走?

“进来坐坐?”收拾过的房间,应该给他看看,改变昨天的印象。

“恩…不了。”他这种微笑,让我产生一种微笑背后是什么的好奇。

“那好。”似乎,他有话想说。我缓缓关门,放慢速度。

果然最后他说昨天谢谢我帮他解围,弄的我喝醉,他很过意不去。

我说只是小事一件,没什么的,但出来和大家合作,不能不合群,也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别人。这些话,不能不对他说。

他点点头,用手摸摸鼻子。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关上了门。

早餐是白米粥,里面炖了枸杞。枸杞也甜丝丝的,且吃且笑,饭后泡了那杯茶,细品胜过牛饮,味道和早晨喝的就是不一样,这才是我的那杯茶哇。

“顾惜朝,你真好看。”他一定听见了,我确定。

[ 本帖最后由 谢小残 于 2010-8-13 15:40 编辑 ]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3 17:21
(4)

“我没拿你当兄弟,我拿你当知音。”作兄弟,有今生没来世,显然,不够。

说这话的神情,和在其他戏里向女孩子告白时的神情一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

顾惜朝笑了,十月的大漠顿时变成三月江南,春光明媚,草长莺飞。这等魔法,哈里.波特都不会,只有他会。

亭子下,伸出自己的手,一种邀请的姿态,我握紧了顾兄弟的手。

监视机里,我看到自己笑的那么温柔,眼睛却亮的要吃人一般。


夜戏。

戚少商在旗亭酒肆和手下商量拜香的事宜。

大顶峰大帐,象征着对连云寨的绝对权利,那是戚少商住了五年的地方,充满他的气息,把连云寨给你,你就必须住在他曾住过的地方,让他的味道环绕着你。戚少商这小子,私心杂念实在太多。


日戏。

顾惜朝随着他们走了,骑头马,真威风。他们先回连云寨,再见我,就是是拜香的时候了。

你确实很厉害,在这大帐,不急不忙的撒了一张网。

戏里拜香要比开机时热闹的多,场面大又喜庆,你偏选择在这时收网,在最高兴的时候。用那把切过苹果清香四溢的小刀子让我亲身实践什么叫为兄弟两肋插刀。

戚少商中毒期间,我们在大帐里拍逼毒的场面,却听门外制片主任高呼:“三位美女觐见~~~”

制片主任很风趣,换句话说,制片主任很神经。

鞠导问怎么了吵什么,这儿正排毒呢。制片主任一撩帐帘,说:“眼泪攻势,实在顶不住。”

三位美女,以晚晴小姐为首眼泪汪汪的走进来,其他两位各抱一只小羊。

懂了,这场有小羊要被杀掉的镜头,她们在银川的最大乐趣就是喂小羊抱小羊亲小羊,怎能让它们死在那个难看的冷呼儿手下,现在正是千钧一发之时,好比太后来救铡刀下的陈世美,一个太后当然没把握救陈世美,但一气儿来了三个太后就很难说了…

经历了嘤嘤晏晏唧唧喳喳哭哭啼啼等过程之后,本来就不善于和女孩子沟通的鞠导投降,决定换另外两只小羊当成替罪羊,这两只由道具师傅好好保管,三餐准时供应,为了方便三位小姐辨认,还在它们脖子上分挂“阮明小正”,“傅晚小晴”两块牌子。

这下大家满足了吧~

三位娘娘胜利凯旋,我看够了鞠导的笑话,却又笑不出了,这两只是可爱的小羊,那即将被杀的另两只…莫非长了牛角?是魔鬼不成?

女孩子的思路,有时真的很奇怪。

她们走了,该来的还是会来。比如,我和顾兄弟再所难免的交手。

拔剑相向的时刻终于到来,两剑相抵,我感觉心脏在诡异的跳动。Wallace拍的心无旁骛,只管去要戚少商的命,我心神恍惚的厉害,结果失手被Wallace的剑戳到手背。刀剑都是木头做的,戳到了也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却一下子真的发火了,扔下逆水寒,跑到一边去,Jessica来看我的手也被我一下挡开。剧组顿时安静下来。

气死我了!你…你你…在我的酒里下毒,还用小刀子捅我,现在又拿剑戳我。真想用降龙十八掌,如来神掌,小李飞刀…我,我..我劈死…啊,不,我劈昏你。

我是站在一边的发怒的狮子,这和那只戗毛猫咪虽然同属猫科动物,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Wallace被我吓到了,怔怔的站在那。鞠导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这小子,也入戏了,他气的不是你,是顾惜朝。”

过了好一会,Wallace凑到我跟前,我现在看到他就想掐他的脖子。

“Chilam…”他小心翼翼,全然没有刚才顾惜朝的神气。

“…”我还在生气~

“Chilam,sorry好不好 ~”明明不是他的错,还忍着小委屈来道歉,顾惜朝会低垂眼帘,不敢抬头,一个劲的玩自己的手指头吗?

看他偷偷抬眼看我的样子,我怎么可能继续这场无明火?

“好啦,不关你的事,我刚才太入角色,不要你道歉的。”我露出狮子的威严酒涡(= =lll)

知道我不生气了,他不自觉的用下嘴唇抿抿上嘴唇,咧嘴笑了。刹时季节又变了,热力无限的夏天到了。小太阳的杀伤力真不是浪得虚名,稍不留意就会被他电的七荤八素。那是小太阳Wallace,不是属于黑夜的顾惜朝。

作为表示已经没事了和恶搞,我当着全体剧组给了Wallace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孩开始还有点小抗拒,那么多人看着呢。呵呵,我是义薄云天的戚少商,怕什么?

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玩心大起,凑近他的耳朵,告诉他一句话:

“戚少商他,喜欢你。”

果然小孩僵了一下。

其实说这话,半真半假,假作真时真亦假。

全剧组人松口气,主角闹别扭是很影响进度的。

有了这次,每回顾惜朝大奸大恶弄的我生不如死,Wallace都会很小心的察言观色,生怕我甩剑走人。

这可给了我一个为戚少商讨回公道的机会。我罚他——给我跳舞。跳那种热舞,很辣的那种。

见过顾惜朝跳热舞吗?只要我想看就随时能看,多快活。反正整部戏我都被顾惜朝生不如死的折磨着。Wallace的舞技,的确超赞。

对这种无理取闹非让跳舞的行为鞠导睁一眼,闭一眼,组里其他人也都暗中支持,甚至…有点乐此不疲。拍戏很无聊嘛,谁让顾惜朝那么坏,Wallace又那么乖。

晚上吃羊排,枸杞羊肉汤,御寒又养颜。很多人一直盼着这天已经盼很久了,不管吃哪只羊都盼望已久,三位小姐听说能美容,怕胖不吃肉,每人一大碗汤。

制片主任讲这汤如果再加点冬虫草,会更厉害。(= =lll)

我本来就不喜欢羊肉,没吃一口。看看旁边的Wallace,一口没吃。她们发现Wallace几乎没动几筷子,就打趣他:“小钟不是很会吃的?怎么今天吃的少少的?”很能吃?那以后可以抽时间走远点,然后找家好的餐馆一起吃东西。

“不只是小钟,连智霖大哥也没吃呢,是不是不喜欢和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啊?”小于娜坐在我的正对面,不好好喝汤,看我作什么?

叫他小钟…叫我…智霖大哥(= =lll)

“怎么会呢,人多才热闹嘛~今后我也和你们一起吃饭,顿顿都一起吃。”

三个女孩子窃窃的笑。 我发誓一起吃饭不是打你们这些漂亮MM的主意。

“好啊~好啊~咱们还可以找空闲的时候一起出去吃饭,智霖大哥,你要请客~”

这些小女生,这么快就打起我的主意。

临睡之前,躺在床上看剧本,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字在变形,什么也看不进了。未来的日子里,顾惜朝会坏的无法无天,也会对晚晴情深似海,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把他逼的快疯掉。睡不着,下床拉开窗帘,什么也看不见。

香港的夜景,已好久不见,无数个戏里面,每每和女孩拍拖看夜景,牵着手然后一惊一乍的对着没有流星的天空许愿,最浪漫最有气氛的时候我最容易笑场。夜景,从来没好好看过,现在有点想看,也有点想家。

那天之后,每场都拍的很快。

剧组分成了A、B两组,A组鞠导负责,是Wallace他们和五十多个群众演员,抓人;B组副导拍,是我和几个寨主,逃跑。这样一分,真有点戏里的感觉,泾渭分明的两伙人。

两组各拍各的,需要打照面儿的戏,时间上也总能差不多吻合,不用哪组等太久,安排的很合理。这样子,每组的演员都可以保持一种连贯的亢奋的状态,情绪饱满,好象真的在持续抓人和持续逃命中,有效率。

杀人,被杀,逃亡,追逐。快节奏的生活,顾惜朝杀死了戚少商身边所有他能杀死的弟兄。

B组就是一个小分队,人少,而且越跑越少。工作人员也少,不过化妆师多,随时补充内伤中毒之嘴角血和外伤逃命之划伤血的工作量相当大;他们那组的道具师多驯马师傅多,因为抄家伙骑马人多势重来势汹汹。

几乎有十场戏,我们组都是在一个地窖里拍的,那个地窖其实是个废弃的酒窖,时刻都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葡萄酒味道,阴冷至极,亦如箱子燕。

在这样的地窖里东躲西藏,听别人商量要为自己舍身取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做任何事,这滋味很难受。演起来都觉得很难受。

小红袍很好。地窖里唯一的暖色,红。奉献成全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转头的样子决绝而英气。我很欣赏她,可我没意识到,在她依偎着戚少商的时候,她的情愫已经波及到了Chilam。

戚少商连她也保不住,她要上去和顾惜朝周旋,黑漆漆的地窖里,只剩下他自己。

在黑暗中我感觉不到摄影机,也感觉不到周围的工作人员,他们杀身成仁,我瞪眼瞪出血却爱莫能助。

眼前似乎闪过一抹绿影,几乎是本能的想喊住那抹绿,可喊住他,要说什么?还我兄弟的命来?一瞬间,我又分不清我是谁了。

镜头一结束我就离开了那个地窖,狂晒蕴涵丰富紫外线的太阳,阴冷真的很令人不舒服,他们都在上面吃午饭,是白菜饺子,还是热的。

而远处似乎有群人在骑马,马蹄声渐远,我远眺,隐隐约约看到的还是那抹绿影。真是疯了,幻视。

几个场工说刚才Wallace和几个剧务来了,骑马送饺子,有个管服装的小女孩一副沉醉的样子说:“那个骑马送饺子的帅哥是骑马来送饺子的,真帅啊~”什么嘛,语无伦次。

他来探班?怎么没找我?

场工告诉我,Wallace本来说下去和我打个招呼,结果还没等这条儿拍完就快马加鞭赶紧跑了。

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笑着说,Wallace在下面看到我像是要杀人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他怕我见到罪魁祸首顾惜朝会情绪失控,不敢打招呼,所以走了。

我果然没看错,果然是他。
作者: Gelen    时间: 2010-8-13 17:29
标题不通,建议改为你又不是顾惜朝,我也不是戚少商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3 17:32
转文保留小灰0409一切权利!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3 18:12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想非礼Wallace(= =llll),所以决定也去探探他们A组的班。不管见到怎么样的顾惜朝,我都会冷静,不激动,不生气,Wallace是Wallace,顾惜朝是顾惜朝。

往那边走,还是会忐忑,怕见他屠戮连云寨的人,知道是假的也怕见到,什么时候起,连云寨已经成为了我的血与骨。

所幸,呵呵,那边拍的不是顾惜朝残杀无辜,是顾惜朝挨了一顿打。

喜悦解恨的心情只停留了一秒钟。

那个要打他的叫黄金鳞,听上去像某种爬行动物的学名,果然这厮打扮的像头蜥蜴,从头武装到牙齿,连他的马都带着铁鳞片。这里人人站着,惟独他在马上。鸡皮补皮裤——必定有缘故,我猜他的身高…一定很抱歉。

顾惜朝强忍着愤怒,这从他起伏不定的呼吸就看的出。

拍了这个镜头,下面就是打了。

这个…那么多人看着呢,Wallace在一边,两个女化妆师傅帮他脱衣服,脱的很快,最里面是Wallace自己解的,小孩会害羞,上身没有衣服,底下穿的近似于单衣,Wallace不禁打起哆嗦来:“好冷。”

闪闪烁烁的目光,黄大人的小眼睛似曾相识,连闪出来的精光也很熟悉。

为什么有种自家东西被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他走上台子,按剧本趴在台子上面的长板凳,刚趴下Wallace就跳起来了:“道具师傅,这凳子上有刺…”底下哄笑。真是的,道具师傅太粗心了!上来一个道具师傅,处理凳子上的毛刺,Wallace用手掸身上的渣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用手掸身上的渣渣,站在一旁的戚大侠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口水是从何而来,反正是在咽。

再次趴好,军棍下,第一棍完。按剧本这时应该给一个后背的特写,展示军棍打出来一道血印子,化妆师是新手,小女孩,她用调出一点粘性的腮红在Wallace身上抹出一个血道子,刚要继续拍,我这老前辈看出了bug。

“停!”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台子上,拿过她装腮红的盒子:“小妹妹,军棍和鞭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这个是鞭伤的血痕,中间粗末尾的地方很细。但是这位哥哥受的是军棍,所以呢,应该这么画…”我用手擦掉了她刚才画上的那条印子,有点难擦。然后又蘸了点那种腮红,小心的在Wallace身上抹出一个宽窄一致的伤痕。看看鞠导,没说什么,示意继续拍。我和小化妆师退到台下一边。

站在我旁边的小化装师有点敬佩的说:“智霖大哥好厉害,这些小细节也能看出来。”

“恩,恩,还好。”顾不上敷衍她。

。。。。。。。。。。。象牙色的皮肤,不止是滑不溜手这么简单,好象有一层薄薄的果冻一样柔软,像婴儿的脸颊。。。。。。。。。。。

下个镜头是五下军棍之后,背上五个血印子的特写,那小化妆师照着我的样子弄出五条血痕,为什么她那么不聪明,那么没常识呢?被我一眼看出了另外的Bug。

“停!”我再次三步并作两步一步窜上台子去,“小妹妹啊,你要注意看,这些军棍的方向一定要一致,不能像被鞭子打一样杂乱无章,你看你的五条痕,都交错在一起了,用军棍打出来的,只能是平行的线条。明白吗?”顺手拿过她的盒子,她抢先用布擦去原来的印子,展现在眼前一个光洁的后背,我不禁再次勉为其难,替她为Wallace抹上五条血印子。Wallace趴在那,看了我一眼。那小化妆师也看了我一眼。鞠导也看了我一眼。

。。。。。。。。。。。。趴着时脊椎是一道长长的小窝,软软的有细弱的汗毛,抚过那道小窝时,趴好的人会痒会动,瘦,但肩胛骨并不突兀,两座温柔的肉肉的小山。。。。。。。。

噼里啪啦一阵军棍后,最后一个特写,是他背上很惨不忍睹的样子。

小化妆师倒干脆,直接把颜料盒子递给了我,我一直就是这么乐于助人,所以第三次非常勉为其难的走上去,这个…可他们非说我当时一副食指大动的样子一步步逼近Wallace。Wallace趴在凳子上,看着鞠导,满是深切的求助目光。

鞠导终于发话了:“这场改戏,只拍军棍落下和Wallace的表情,背部特写…”他干嘛看着我?“不要特写了。”

“鞠导…”

“Chilam你就一直在捣乱!”




自从那次探班之后就很久没和Wallace见面聊天了,两组的作息时间不一样,他们出发,我们回来。他们拍白天,我们拍晚上。常常是我和Wallace黄昏时分匆匆在大堂打个照面就擦身而过,连招呼也来不及打。

直到戚少商身边只剩下红袍和老八,戚少商和顾惜朝隔着悬崖说话,我站的位置是山崖下面的一棵树,眼晕,从这个角度仰视,他意气风发,志在必得。

这几天来和Wallace最长的对话就是现在讲台词,一见到Wallace,突然就觉得很想念,其实每天都能见到,但就是这么觉得。戚少商也在用自己恶狠狠的台词表达他对顾惜朝的想念,噬骨的想念:“把你的狼心狗肺扒出来。”——听来多动情。

要走了,冲Wallace喊:“顾大寨主,后会有期。”转头,离开。

他的目光此时还在紧紧追随,足矣。

本能的,该恨他,也的确恨他,我常能感到来自体内戚少商的浓烈恨意,这种恨意几乎都无法控制,它要从我的身体里夺框而出,即使现在戚少商死了,凭着这样的恨意也一定会化为贞子级别的厉鬼。

但身体里另有一种东西,是连这种恨意也压制不了的, 那另一种东西的质地远不及恨意刚猛,它很软,会静静的潜伏在他的潜意识里,不动声色,看似微弱。当他疲倦时,当他看到一些美好柔弱的生命时,具体点说,就是当他想起酒滴顺着唇下落时,想起穗子轻轻拂面时的心痒。

恨他,但只要松弛下来,另一种东西就会像隙缝里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渗出来,直到盈满他整个心脏。

两种感觉此起彼伏,没一刻消停。对于他而言,这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这种折磨,也在折磨着我,很多时候,我代表戚少商,更多时候,我就是戚少商。

鞠导曾严正提醒过我,‘这片连云寨会让我——爱恨交织。’不过,主语不对,令戚少商爱恨交织的是一个人。

戚少商对连云寨只有爱。等拍到他坐在马车里,一点点离开他的连云寨,踏上生死未卜的行程时,他心如刀割,我感同身受。

戏到了这会儿,才真称的起这片悲凉土地。


一上一上又一上,
一上上到高山上。
举头红日连云起,
四海五湖全一望。





小红袍的事,升级为小于娜的事,这个情绪其实也很容易理解,她和红袍一样喜欢上戚少商的英雄气概,同时喜欢上饰演戚少商的我。

这种事常发生在新人身上,入戏入的太深,爱上戏里的角色。

坐在马车上赶往雷家庄,我和她这时的对手戏最密集,每天朝夕相处,我又不是傻瓜,况且这种事最容易发觉了。

还有晚晴,也终于到她出场了,她和顾惜朝的对手戏比较靠后,反而是按剧情她和另一个叫小玉的女孩子先遇到重伤在身的戚少商还有垂死的小红袍。

直到小红袍死在我怀里,鞠导喊这条过了,我还有点缓不过来,真的很难过。小于娜突然在我怀里诈尸一般的睁开眼睛,只看我一眼,倔强,羞涩,柔媚,顽皮,可爱,耐人寻味,挑这种时候让我明白她的心意,刚刚失去红袍的戚少商正心软,小于娜的智慧还真不逊于红袍。

要马上扼杀。

赶上两组人一起吃饭,真不容易,想找机会和她说清楚。她们说起以前的戏,讲我那版郭靖很憨厚,小于娜看着我说找老公就要找憨厚的。晚晴打趣说不如你就找智霖大哥,小于娜居然说好,我的红泪更过分,说真是般配啊。

坐我旁边的Wallace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们:“你们啊~明明知道Chilam有女朋友的,不要乱讲话。让人家知道会误会的。”

“小钟,我们知道你是清纯派,我们在问智霖大哥嘛~”

“你们都错啦,我才不喜欢郭靖,其实我想演的是张无忌的嘛。”

“这么花心啊?”晚晴小姐乍舌。

“对啊,你们四个正好,赵敏芷若殷离小昭。”晚晴红泪小玉红袍不多不少整四个。

“那谁演谁啊?”小玉被算在里面,好象很意外很惊喜的样子。

“谁演谁都无所谓,不过…”我看着她,“小于娜一定要演殷离。”

也不知道这么说她明不明白。万一她从来不看金庸呢。

“为什么呢?”小玉很不明。而周围看出端倪的人不做声了。

“因为小红袍是你们里最坚强啊~”打这种哈哈,都快掰不下去了。我总不能说,你的戚大当家和小时侯的张无忌一样是不存在的,你别痴心妄想了。

也是一瞬的受伤表情,但是她几乎是同时就消化掉了这种受伤。小于娜的决绝真的不比小红袍逊色。

晚上Jessica给我整理衣服,她喜欢边做事边和我聊天:“那个女孩子…”她也看出来了。

“是啊,小女孩没事的,而且她的戏分已经结束了,过几天就会走,安了,不要说给靓靓听。”

“那就好,你对靓靓好就好。” Jessica背对着我,口气怎么听来有些哀怨?

其实她们晚上起哄的时候,如果不是Wallace说,我真的忘了,我原来是有女朋友的人。

一个星期以后,小于娜离开了剧组,临走时女孩子们都哭了,她说永远不会忘记这部戏,傻丫头,永远又是多远呢。

车子在外面等着,小于娜临走之前拥抱了每一个人,包括我。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10
日子过的行云流水,天气越来越冷,组里的人都换上了厚厚的羽绒。

晚晴小姐还戴了一副手套,不过看起来很大的样子。手套是Wallace送给她的。Wallace的大尺码手套,她很开心的天天戴着,而且他们有时很开心的穿着戏里的衣服聊天,哼,一对璧人像!

不爽,回房敷脸,在二楼走廊看到Jessica在打电话,暖暖的声调,开心的语气,什么时候这小女孩也开始恋爱了?悄悄猫到她后面,把头探到她的肩膀上:“和谁说话呢,这么开心?”真的吓到她了,居然把手机掉到地上了,幸好地上有铺地毯。帮她拣起来,她笑的很…说不上来,她说你来接吧,是靓靓,她要来银川了,看你来。

我很意外。

接起电话,她问我最近好不好,冷不冷,需要带什么东西吗?我想了一下,刚想告诉她,她说等等,我叫助手来记一下。除了要已经用光的护肤品,我自己的手提电脑,我还让她的助手去买一个PS2。

PS2是送给Jessica的,我抢走她的GBA,她没的玩一定很无聊。

挂上电话,我问Jessica靓靓什么时候来,刚才忘记问了,她说大概五天以后。



转天,下雪了。

最早发现的不是我,早晨五点多钟的时候,房里的电话响了,是内线,Wallace的声音很激动:“Chilam,起了没?看看窗外,下雪了耶。”

十分钟后两个疯子跑出酒店,嚷着下雪了,下雪了,好漂亮啊~啊~~~~~阿嚏。不是没见过雪,不过次数真的十分有限,每次赶上下雪,都好象在过节。

我拢起一把干净的雪含在嘴里,拢起另一把干净的雪塞进Wallace的领子里,小孩打了一个大喷嚏。然后还击。

闹了很久,抓雪抓的手都冷僵了,痛快。

这场雪却让鞠导很头疼,因为另一个摄影点戏里的碎云渊在贺兰山上,下雪之后的路况不好,今年还有可能提前封山,到时候到哪里去拍?

他们研究了一下决定立刻就动身去贺兰山,赶拍在碎云渊的戏。

我没让Jessica跟着,因为靓靓来了可以由她先照顾着,看她不太放心我的样子,不过好在时间不会很长。装东西装人折腾一上午,开车开了一下午,路不远,但山路很难开,走路上去也许更快,晚上六点多到了贺兰山顶,雪一直没停,下车感觉不是一般的冷,也不是一般的美。

雪中的碎云渊就像一座仙宫,粉砌玉澈,俯视整个山脉绵延横亘,气象万千,以前看过的小山小水都太小家子气了,这样的地方,简直让我流鼻血。

同行的大胡子灯光师傅看到这雪景也很抒情,不禁在这里引航高歌:

“2003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

好有气势好应景的一首绝唱啊~我以前从来没听过这首歌,被感染的几乎落泪。

“鞠导,不如我们用这首歌当开头的主题曲吧!”这个建议为什么会使红泪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智霖大哥,要是用这个,开头一响就会有人转台的,收视率不用再想了。”

真的么?




碎云渊的毁诺城,其实是座庙。

冰清玉洁的仙子是没有滴,有的只是大大小小的和尚(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啊~)。庙的正殿是大雄宝殿,偏殿连着长长的回廊,回廊直通向后面和尚们的宿舍。

真正出家的和尚带戒疤而且常年住在庙里,不带戒疤的是旅游旺季充门面的雇佣和尚,雇期整三年,薪金可观,他们多数都很年轻,三年期满,蓄发娶妻生子都不限,这只是短期佛缘。

冬天人少,庙里香火不旺,剧组在这里取景拍摄,是他们难得的外快,也增添不少生气。

我们在上山的住处离这个寺院不远,没星级的小旅馆,房间小,条件简陋。Wallace住在二楼,我在三楼。

开窗正对庙宇,远方群山看来心旷神怡,不过仙境自然有凡人无法适应的地方,这里实在太冷。没有空调,暖气又烧不到15度,只每人发了一条插电的毯子,晚上取暖就靠这东西了。

前半夜插电以后很久都不热,等它热了躺上去一小会儿就有种被炮烙感觉,烫醒,起来关上毯子的电源,后半夜从窗子缝隙灌进来的风把被子冷透,既而,冻醒,只好再插上电源…一夜光折腾毯子了,睡眠严重不足…熊猫眼。(+ +lll)

洗澡的热水只从晚上八点供应到十二点,晚了就没的洗。冷水也因为结冰压力不足的关系常常时有时无,不过每滴都来自贺兰山山顶,凛冽清醇,三碗不过冈。

早晨停水就没办法洗漱,常和Wallace在旅馆后院遇到,剧组的马都栓在后院,那里有个用来饮马的大水槽。用旁边的手动压力泵可以汲水上来,要使劲压几下泵的把手,才有水出来,而且流出的山泉都带着细小的冰茬,Wallace和我各打一暖壶水,跑上去用旅馆里的“热得快”烧开。最冷的那几天,放下壶开门的工夫,带水的壶底就和地面冻上了,当真是滴水成冰。

他还时不时的从口袋里变出一个苹果或者胡萝卜喂那匹只让他骑黑色头马,小孩满脸堆笑笼络马心,头马也谄媚的凑到他的手边让他拍拍马面,其乐融融的二人世界,气的其他的马都冲他们喷响鼻,难怪这匹野性难驯的马只对Wallace服服帖帖,原来是他总对它行贿啊~也不知Wallace从哪儿弄来的胡萝卜。

时而落雪,干燥的雪像盐末一样,只蜻蜓点水触地一下,即被风裹挟而去。

主要场景在偏殿拍摄,美术和道具师傅把部分在旗亭酒肆用过的纱幔裁剪小了,写上毛笔字挂上去。拍摄间隙,总有人去正殿烧香拜佛添香火钱,很是虔诚,不过我不怎么信这个。

和红泪的几场戏都在这儿,情节一点也不浪漫,却无端许多肥皂泡,呼呼的从机器里吹出来。

没有Wallace的戏分,他并不安分,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铁丝,弯成圆圈,蹲在一边,蘸着肥皂水,贴着鼓风机把他自己吹出来的肥皂泡混在其他泡泡里送到我们眼前。很容易把Wallace吹的泡泡辨认出来,它们小一些,更亮一些,迷幻斑斓滑来一大串儿。害我无法对红泪专心,走神看泡泡,NG,被鞠导骂。始作俑者无知无觉,自顾自玩的不亦乐乎。

内景拍完一大半的时候,道具化妆美术场工,所有师傅都在寺外的空地上,莱特兄弟们齐心协力打造后来属于戚少商的私家飞机——双飞翼。

开始的时候它是一个大个的用竹子和木头搭起来的骨架,渐渐的就有了鸟和滑翔机的雏形,小孩儿的注意力被这只大鸟吸引了,他和师傅们一起,忙前忙后,跑东跑西,不时帮点倒忙。

内景没有Wallace在,肥皂泡千篇一律,都是白色的,再无不同,无声无息的爆裂在空气中。

和老八冒雪(都是真的雪~)站了一宿,雷卷等人百般游说,我的红泪还是不依不饶,反而要毁掉双飞翼——这是戏里的剧情,事实是,戏拍到这儿,她没东西可毁。双飞翼尚未竣工,还差一个翅膀没粘好。

等待,等的不耐烦,又不能中途回去,化妆车上挤满了人且都是烟味(你自己不是也吸烟吗~),只好站在回廊,那里空气清新,但冷的很,站上十五分钟就嘴唇发紫。

回廊上只有小玉,晚晴,Wallace和我。

两两配对拥抱一下倒是可以御寒~~lll

小玉打着哆嗦说生命在于运动,静止当然会冷,不如我们大家都向上跳跳,动起来会暖和好多。

大冷的天,向上跳,扮僵尸?

这么傻的事我可不做。

晚晴小姐灵机一动的样子,到场记师傅那要来半截粉笔,又找化妆师要了一只大耳环,回来在地上画了一些格子,在格子里填上数字,从1到9。

“我们来玩跳房子!跳跳就不冷了,好不好~”她对着Wallace把嘴弯成一个很小巧的月牙,Wallace也微笑的看着她,哼!璧人(= =#)

(跳房子这种游戏,全世界通用,规则不需要解释了哈~)

“诶,好象挺好玩的~”跃跃欲试的某人,“不如我先跳跳看啊~”

“哦,对了,小钟,我告诉你啊~”她凑到Wallace耳边,Wallace俯身听她说什么,他们在说小话!

晚晴在说,他在听,点点头,然后问她:“真的啊?”

晚晴也点点头:“很灵的。”究竟要耳语到什么时候嘛?

Wallace瞄了瞄距离,俯身把耳环轻轻投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到“1”, Wallace玩的很严肃,抿嘴不语,似有神秘的期待,一直跳到了“8”,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头上冒出一大圈白色的蒸汽,可就在扔 “9”的时候,手一滑,耳环滚两下,压在线上了。

“怎么会这样的~~” Wallace把脸缩成扁扁的一个大橘子,“就只差一点了~运气好差。”

这个品种的橘子大概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了,想捏一下。(= =#)

轮到晚晴MM

她静静投出耳环,耳环啷当一声落下。

可惜她只跳到了4,就压线了。

小玉跳到7。

无心插柳,我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跳到了9 。转头跳回来的时候,晚晴着急说快许愿啊——原来晚晴她对Wallace说从1一直跳到9,转头的瞬间马上许一个愿望,一定能实现。

游戏而已,还能许愿?又不是看流星…一晃神的功夫,随着惯性我已经跳回8,错过了许愿的瞬间。

夕阳西下,寺庙镀金。那只大鸟还没准备好,其他人都回去了,单飞翼孤独的矗立在山上,晨钟暮鼓一派寂静,而回廊一处笑声不断,我们四个一直跳一直玩,每个人头上都顶一笼白色的蒸汽,变成四个活动小烟囱,笑闹时呼出长长的哈气,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直到看不清地上的格子才回去。

好象回到了每天都玩都做游戏的小时候。上楼时和Wallace抱怨那个冰与火的毯子,他说他还没用过那个插电的毯子。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14
“你都不冷的?”小孩子通常都不知道冷热。

Wallace说他晚上睡睡袋。

睡袋?不会吧?

Wallace得意的炫耀,他的睡袋又大又暖又干净。

我不相信他这么大个子可以钻进睡袋。

他停在二楼楼梯口:“不信我钻给你看看。”

“看看就看看,我赌一顿饭。”可这赌显然必输,他说他可以钻进去,自然是可以的。

Wallace开门进自己的房间,我跟进去,四下瞧瞧,一样的房间布置,怎么就是感觉比我的要干净清爽许多。

摊开放在床边的深蓝色睡袋,Wallace做演示一样一点点钻进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又表示很舒适的在睡袋里蠕动几下,一只大大的蓑蛾。

然后看着我,他得意的笑,好象在说:你输了,请客吧!

钻出睡袋,把它叠好放回去,Wallace从被子下面翻出一块精致的小毯子,毛色金黄,看起来就柔软暖和。 “我有时会盖着这个毯子打个盹,很暖和哦。”他把那块小毯子拎到我手边。

“这毯子你可以拿去用的,垫在电毯子上面就没那么烫了。不过…”他诈笑,露出一颗不明显小虎牙,“…不过,将来要还给我,而且不准用脏,呵呵…你什么时候请客啊?”

“那…多谢了,改天我真的请客,吃什么随便你。”果然这毯子的触感不错。

晚上仔细垫上小毯子,柔软贴心的像躺在春天的草地。

有块小毯子真好。大鸟终于准备好了,天空也开始飘大片的雪,厚纸质地的翅膀禁不起太大的雪。有关双飞翼的镜头必须尽快完成。那边以顾惜朝为首的后羿射日小组对着天空射弩,一支又一支,小太阳射太阳,向煎何太急。他们誓要把戚少商驾驶的双飞翼射下来。大雪花落在Wallace额前发上,头上热气一熏,消融重新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珠,而顾惜朝更为晶莹剔透的眼睛里闪动的全是戚少商必死的杀意。

另一边,我在地上,坐在双飞翼里面,要表演出自己正在空中,躲避顾惜朝的攻击,手摇定滑轮带动螺旋桨,这是我见过的最诡异的动力驱动了。都这么天马行空了,倒不如给我一把靠咒语驱动的扫帚。

戚少商生气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没完没了了。他回身俯冲,打算来个鱼死网破,局面失控,顾惜朝硬顶着又射两箭,却被戚少商歇斯底里龇牙咧嘴的脸煞到,一个趔趄,戚少商暂时胜利大逃亡。

拍完这个镜头,剧情需要,大鸟被化妆师傅弄坏,前几天还小心翼翼生怕弄破的双飞翼转眼间就伤痕累累,弄坏自己精心制造的东西,师傅们脸上反倒有种毁灭的快感。

雪停的间隙开车下山,车后拖着机器,到山麓下的一个湖拍我和红泪跳崖之后的对手戏,这好象是许久没有过的轻松场景了,大侠也不是铁打的,也需要调节情绪,总不能一直被仇恨和顾兄弟弄的透不过气来。

下午四点多收工,小剧务向鞠导请假,说今天要下山回家。原来他是当地的回族人,而今天是斋月的结束的第一天,对于他们是春节一样的节日,必须和家人朋友庆祝,而且一定要去清真寺祷告。民族信仰嘛,鞠导答应了他,而且还同意组里有需要回家的穆斯林师傅都可以回家,这里离银川市区已经不算太远,他们应该可以赶回来拍明天的戏。

我和Wallace决定凑个热闹,山上的伙食,想也知道了,一日三餐都是寺庙友情提供,三斋五戒,青菜豆腐的,荤腥一点也没有。

三辆车子载下山的人,我们坐那辆黑色车窗不起眼的车子。

上车时吃惊的发现坐在主驾驶的是小剧务。

爱晕车的小剧务变身为强悍的司机,他边单手开车边跟我们聊天说他那天会晕车是因为只要不是他开车,他就觉得慢的让人忍无可忍,果然,从踩下油门的那一刻起小剧务的形象就在我心目中变的威岸的不能再威岸,高大的不能再高大。下山路虽然已经没有多少转弯和急坡,但小剧务基本不碰离合器和刹车的彪悍作风还是另我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第一次来到银川市区,古迹随处可见,比我想象的干净整洁,浓浓的伊斯兰风情和古朴的民风融合的不露痕迹。古城墙,宝塔,还有随处可见的域外阿拉伯式的清真寺,摇下车窗仰头看天,就差一闪而过的飞毯了。

无处不沉浸在一片欢腾中,三五成群带小白帽的人,都穿新衣服,喜气洋洋。

小剧务当起了临时导游。

小吃摊随处可见,香味浓郁,是肉香~斋戒了一个月的小剧务起步停车停车起步,买了一干小吃拿上车去,喂饱自己和我们,一路上和Wallace吃了许多又怪又香的东西,盛在小碗里的酿皮儿和大碗的臊子面,酥脆爽口的油香金馓子,加许多冰糖的八宝茶。七七八八的肚子已经半饱了。

小剧务说假如我们下车进到馆子里好好品尝,还有更多的美味,大盆的鱿鱼虾,扒驼掌,手抓羊肉,鸽子鱼,糖醋黄河鲤鱼…

我心想,鱼就免了罢。

不过Wallace看我们吃的多,自己都浅尝辄止,嫌食物不干净?Wallace吐舌头说他完全不能吃辣。我倒忘记了,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多辣,对皮肤多不好。

浮光掠影的穿过大半个城市,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小剧务把车停在一个大的酒店门口,熟悉的感觉,穿着不合身制服的滑稽门童,生硬刻板的大堂,大理石地板,黑色制服金色胸卡的服务生,统一的妆容。大陆每个大城市的共通之处就在于这些毫无特点,疏离冷淡的奢华酒店。这里也不例外。小剧务要去清真寺祷告了,他说晚上九点来接我们,然后开车走了。那个他要去的清真寺,非穆斯林禁止入内,我们没资格。不很热闹,也不很冷清,节日里没什么人光顾的大酒店,在里面找到港式主题的菜馆。

我请客,Wallace上来就问服务生有没有龙虾(= =lll) 。

“还以为你在台湾发展久了就会喜欢吃台湾的小吃,来碗甜不辣~对吧。”

“开玩笑,难得你打赌输了,怎么能就只吃甜不辣,我要吃个够才回去。”他带着顾惜朝式的神秘微笑靠近我,“你大概还不太清楚我的食量到底有多少吧。”

你想吃,就是火星上的龙虾我也会去给你捉来。

服务员说不巧没有龙虾,但是有其他海鲜,比如说螃蟹就是今天空运过来的,个个活生生。

“那先来来半打螃蟹好了。麻烦,把菜单递给他。”转头问Wallace,“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恩…我也想知道你的食量到底有多大。”

“恩…”Wallace一页页的翻着菜单,边看边点,服务生的笔一直没停。

“对了,螃蟹都要长脐的。”埋头点菜的Wallace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一样对螃蟹加以说明。

“可是这个季节圆脐的螃蟹比较肥的。”服务生好心提议。

“母的不要,就要公的!”小孩嘟起嘴~上嘴唇有个小小的尖儿。

其他东西陆续上来,有些是服务生推荐的当地特色菜,看上去还不错,谁知道味道怎样?

海带绿豆沙,杨枝甘露,形似神不似,但也不妨我悠闲大杯大口饮~

Wallace一口也不喝,一筷子也不动,心不在焉的用手指头点桌子打拍子,左顾右盼。

“怎么不吃?不合口味吗?”难得我布菜给别人,舀一勺叫酿饭的东西给他,我尝过,不辣的口味。

“等螃蟹蒸熟!”

等螃蟹也不用这么恶狠狠吧~(= =lll)

阿弥陀佛,熟了就好了。

一缕香味先传来。

Wallace小猎犬一样支棱起耳朵,听着服务生渐近的脚步声,兴奋神色溢于言表。

掀开盘盖,不负众望,红透的螃蟹。

“呵呵呵,黄大人~哼,蟹壳黄。”Wallace把大盘子拉到自己眼前,用筷子敲每只螃蟹的壳。

原来…如此,看他对着冒热气的‘黄大人们’说话,感觉怪怪的。

Wallace遇到没有膏的公螃蟹就一副忿忿的样子,可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纹丝不乱,看他剥螃蟹的样子让我想起特种兵拆机枪。

狠狠咬螃蟹腿,好象把那天戏里挨军棍的委屈都补回来了,到底是在吃螃蟹还是在解气?怎么这么久了还沉浸在戏里,Wallace的行为,不能理解啊。

风卷残云,半打螃蟹几乎都落他肚里。

我问他够了吗,要不要再叫两只?

小孩才想起来我的存在,看着我有点不好意思,抿了一小口清水,擦擦小油嘴说已经饱了~

请客,刷卡,空运至此的新鲜螃蟹,不知道究竟多少银子不见了,不过看到Wallace这么丰富的表情和吃相,似乎又大大值回了票价。逗他说要是卡在这边不能刷,就留下他做小二,杀鱼搬酒。

他说要是我敢这样,就…他假装摸摸右边虚拟的小挎包,顿时不寒而栗~神哭小斧(= =lll)

美妙的一餐。不过与其在这里啃螃蟹,我倒更想和Wallace漫步在银川街头,吃遍所有的小摊子。唉~做艺人有做艺人的局限,自己的义务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随着性子胡来。

偶尔能打打牙祭。已经很好了。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16
母的不要,就要公的!
母的不要,就要公的!
母的不要,就要公的!
母的不要,就要公的!
母的不要,就要公的!

偶鼻血鸟~~~~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21
九点。门口准时停着小剧务的车子。

果然祷告了就是不一样,小剧务周身散发神圣的光芒,回来接我们。

上山天黑路远,小剧务仍然持续着彪悍的开车作风,我们都怕的要命,小命要紧,我攥起Wallace的手,对小剧务说好可怕啊~Wallace的手出人意料的很暖,或者是我总以为,顾惜朝的手该是冰冷的。小剧务让我们放心,他指着放在车前的一杯水说他一连五年都在清晨开车给庙里送豆腐,对这条山路超熟悉,闭着眼也能开,而且这杯水可以滴水不漏。(= =lll太明显了,我就是在盗版拓海GG~)

十一点,车子快到寺庙了,夜风呼啸,有声音飘渺的传来,小剧务说佛教为了表示对伊斯兰教的友好,每年的大尔德节这天都有一场特殊的法事,路过时果然见寺庙里面灯火通明。

那颂经的声音又从后面断断续续传来,小剧务讲法事十二点结束,想去的话现在可以过去看看,也挺有意思的,不过他不能跟我们去,Wallace想看,于是我们下车往回走,大步流星,穿过呼啸的夜风和浓黑的夜色就象穿越时空。

大雄宝殿鼎盛辉煌,明如白昼,香烟缭绕,佛像左右各立五个和尚敲击铙磬钵锣木鱼那些乐器,其他和尚跪在蒲团上颂经,信仰心升发出的经文听来犹如天籁,感动莫名,即使从不信佛也愿意登时皈依了一般,我们在殿外听,直到唱到临近尾声,和尚渐渐退去。

“Chilam,不如我们进来拜一下吧。”

“也好。”拜拜也无妨。

Wallace先我一步进门,没人阻拦。

我和他,跪在两个蒲团上,求什么呢?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家人平安?随便吧,双手合十。

!!!

这样拜佛祖一定会怪罪的?(o _Olll)

看看Wallace,果然他也正表情复杂的看着我。(o _Olll)

双手合十的时候能就闻到——指间都是螃蟹味。

刚刚杀生就来拜佛,还满口满手的腥膻之气,佛祖啊,不想给您添麻烦来着,我们这就走。

他小声和我嘀咕:“Chilam,这样腥气的拜佛,会不会被雷劈啊?”

“恩…这个,下雨的时候小心点就好,没事的没事的。”心虚心虚。

从后面冒出来个主持样的老和尚,穿的是新袈裟,样子很压镇,声音洪亮,白胡子也一副佛法无边的样子,双手合十深施一礼:

“阿弥陀佛,大千世界,活色声香,施主非遁入空门之人自不必持斋戒,另色、味、相本就虚无,虚无之物,佛祖何来怪罪,喔呵呵呵…施主又何必介怀。”(小灰:讨厌文绉绉的话,上面的是胡诌的,说错了表打。)

老和尚眯起眼看着Wallace,看了好一会儿,小孩都有点不自在了,老和尚非说Wallace颇有佛缘,我紧张的看他是不是手托钵盂。这样赖皮的说人家有佛缘,很法海,担心他拐小孩去当敲木鱼的小沙弥。

结果是这老和尚仙风道骨的说了一大票我听不懂的话,虽然Wallace听的很用心,不过看他似是而非的样子也很难讲他听懂多少。终于这个和尚从后面那个胖和尚那儿捧出了一个同样仙风道骨的布施箱放在台子上,‘化缘’两字明白写在脸上。安了,不是让他出家就好,可这荒郊野外的…我还没带现金来着~

Wallace从皮夹里掏出两张一百的纸币,给我一张,“反正刚才是你请客,这个,就算我们一人给一百好了。”他把纸币双手奉上,老和尚闭目阖眼,双手合十,Wallace投币时又微睁。

“布施二百以上的施主有佛珠一串。”不是我和Wallace一人一百吗?寺庙也搞有奖返物?

红色托盘,隆重推出的一串佛珠,黑色珠串,看不出质地,烛光下每颗珠子都挺柔和。

老和尚把佛珠双手递给Wallace,微施一笑,不容婉拒。

Wallace只得接过,把它套在左手上。

老和尚给的随便,却不是那么简单,只有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那个人才能得到它,先我踏进门的Wallace从踏进门的一刻起就注定的事实,他即是‘那个人’,这看似玄妙,其实像恒星运转一样严谨至极。

老和尚解释说佛珠的质地是贺兰石化石,底色本来是深紫的,又紫中嵌绿,绿中藏紫,经年累月后深紫底色渐渐被反客为主沁成墨黑。倘施主息心入定,定能看出这佛珠黑色里蕴涵的无尽绿意,那绿比翡翠或祖母绿都要悠远内敛,绵延不绝,是一种菩提叶般清凉代表佛教生机的绿意…我凑近看了看,闪闪的好象是带点绿色,不过没老和尚说的那么神奇复杂,那颜色有种熟悉感,总是飘忽在眼前——是顾惜朝的颜色,奇怪,杀人如麻的顾惜朝为什么也会称的起这样悲悯的颜色?

然后他又转过来看我,看我时毫不在意一带而过,但他的表情…是那种马上就要对我讲施主印堂发黑不日必有大祸临门的表情。

这套台词我比你熟好不好,古装戏里的老和尚都会这一套,一般他们的预言厄运的命中率都高达98%,我可不想听这些。

我抢先一步:“老师傅,我…我不信佛的。”

老和尚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只是送了我一本印刷粗劣的心经,又用净瓶里的水在封底画了东西,画了什么我不知道,只觉得老和尚在故弄玄虚,我把那本经文塞进羽绒服口袋里。谢过老和尚,我们出寺,Wallace为了赶上最后的几分钟供应热水洗澡,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去,来回都是逆风,倒也真爽快的两腋生风,Wallace边跑边用喊的跟我讲:

“我~~刚才~~其实是想起了替顾惜朝拜拜,结果可一合手就是血腥味,看来~看来佛祖也不能赦免他~~ 可Chilam你觉得要是顾惜朝后悔了,戚少商~~能原谅他吗?”

“我~~”刚开口就吃了一嘴带沙子的风。

“~~他绝没可能原谅他!”

风骤停,声音在旷野里异常清晰,甚至有被放大的感觉,我们都停下来,定定的站着。

那只是我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其实我的意思是,他们之间不是原谅与被原谅这么简单的关系,但说出来,就这么决绝了。

Wallace在想顾惜朝的命运,在无底泥淖里痛苦挣扎的顾惜朝。脸上浮现出属于顾惜朝的表情。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戚少商永远不会原谅顾惜朝,但我原谅你!”拍他一下继续跑起来。“要到十二点了哦,再不走南瓜马车就没有了,热洗澡水也没有了哦。”

“谁用你原谅啊~” 小孩的声音恢复了笑意,然后也跟着跑了起来,甩掉顾惜朝无尽的浓黑沉重。

在二楼楼梯口分开,看他拐弯的背影,想到他回去匆匆洗个澡然后钻进睡袋,野营一般,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头在外面,刮风下雪什么都不怕,这小动物。

新月如勾。十二点一过就是新的一天了,我们在山上的最后一天,也是封山前的最后一天。

最后的收尾镜头是碎云渊屠城。

剧务一直凑不齐那么多女孩子,这场就一直拖到最后。后来他们的目光一齐定格在那些很方便戴假发的和尚身上。

如此这般。

加钱,说动二十个愿意客串的和尚。让他们扮演被杀的女孩子。果然带上白面纱,脸朝下躺在地上,雌雄莫辨。

我们的戏分已经结束了,照例在回廊上跳房子,除了我,还没有别人能一气跳到9呢。

这些杀手都很冷,杀的那些男扮女装的客串和尚十分敬业的发出被杀前的变调惨叫,传到回廊听的我们毛骨悚然。

晚晴MM一定要在回去之前达成跳到9的心愿,她摘下一只手套放在长凳上,小手捏着耳环扔的异常小心,可天意如此,强求不得,反复几次都到最后一刻仍然压线。

他们那边杀好了,我们在山上的工作正式结束。急匆匆的上车,来不及告别,老和尚忙着和普陀山的高僧聊MSN,也没空欢送我们。

坐在车上,刚刚跳房子消耗掉大量体力,我嚷嚷起来:“饿了,我饿了~你们有没吃的东西?”车上的人无能为力的看着我,他们的零食早已消耗怠尽。

“等下啊,我拿给你。”Wallace在口袋里掏啊掏的,却掏出一只马克笔还有个软皮小本子。

Wallace在本上画了一只鸡腿,撕下来递给我,满可爱的鸡腿,可惜不是真的,Wallace顽皮的挑挑眉:“感恩节快乐,吃吧。”

已经是感恩节了吗?

猛然想起上山那么久,她大概已经到了。回到影视城,已经很晚了。

旅馆早早作好接风洗尘的准备,看见她站在门口等我,戴着Jessica的毛线帽子,长长的围巾,冷的蹦蹦跳跳,很活泼。远远张开手抱紧,掂掂分量,似乎又轻了。

进去摘了帽子才发现,她的头发已经长过肩膀,何时开始留长发的。她笑吟吟的看着我,我也笑吟吟的看着她,摸摸她的长发,没有想象中那么滑。

“来了几天?长头发很好看。”

“快一个星期,明天上午就得走了,你都一直没时间。”

“咦?这么快,对了,怎么不见Jessica?”

“她有点感冒,在楼上蒙棉被睡大觉。”

“哦,还好没让她一起上山,山上好冷的,而且,都没有好东西吃。”恩…残留在指尖螃蟹味道已经完全洗去,却不自觉的有点偷吃的心虚。

一起吃饭,出双入对的和剧组的人打招呼,听各种笑话,能感觉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羡慕,银色情侣,多风光旖旎,却和这冗长的饭局一样,吃到后面只剩疲惫,七年之痒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对我耳语说先回去看看Jessica,我看着她走远,背影来说,是种洗练的挺拔,不过真的是看的出瘦了。

我没照顾好她,她也没照顾好她自己。突然想,这小身板将来可以孕育新生命吗?她肯为我生个孩子吗?大概…是不会吧。(我没看到那则新闻,没看到,没看到…)

也许从很久以前,我们想要的,已经有了偏差。

杯盘狼籍,喧哗袭来,他们开始拼酒,我只想好好吃东西,却不得不应付,直到喝到什么也听不到,目光游离,感到空虚而遥远的疲劳,半杯啤酒在手里不住摇晃,差点被旁边师傅燃着的烟烫到,满桌的烟草味熏的我有点忍不住瞌睡。

哦对了,不久以前我还在这里给Wallace挡酒来着,这次他学聪明了,刚刚趁女生纷纷离席时一块跑了。我也不想再呆下去,想上楼陪陪她,家眷在,他们总不好硬留人,我也中途离席了,喝的不算少,却只是略有酒意,我的酒量真的还不错,除了有点脚步缓慢。

走到了Wallace的门口,没什么正事,就是想看看他现在躲在里面干什么,敲了好几下门,没人应门,在睡觉还是不在?听不到。

开门,她不在房里。对了,她说过去看Jessica的,大概在她那,时间还早,漱了一下口,恩,去看看她,可惜两手空空,没有花或者哈密瓜。

站在Jessica门口时,调整了一下表情。好,这样就是传说中的大帅哥探病了,一定可以加速她的血液循环,快恢复的好好的,山上Jessica不在的日子,少了她碎碎念也满不习惯的。

房门没锁。一推就推开了地狱之门。

看到她们亲吻时,我确凿的以为自己在做梦,我确凿的以为自己喝醉了。关门已经来不及挡住视线,尽管门在被推开的瞬间就已经关上了,可烙进眼里的画面不受控制的慢放,一遍遍慢放,二分之一的速度,四分之一的速度,八分之一的速度…

悲伤的亲吻,异常悲伤,悲伤到让我忘记了自己本该置身事内,却只能置身事外的目睹,无法介入,无法打扰。反而最先抵达的情绪是好奇,好奇的想知道是什么让Jessica这样伤心,泪流满面却如此投入,好象世界下秒就湮灭,这秒只剩这个吻。

无法解释她的悲恸。我记忆里的,她不是这样,在我记忆里,她有雪地里小火团一样的温暖微笑,会脸红,她的眼睛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泪水?这么亲下去,泪水滑进嘴里会不会很苦涩。我满脑子都在想Jessica的眼泪。刻意回避却避无可避的,是我自己的恋人,十几年的恋人,背对着我的恋人,正努力的用自己的亲吻来抚慰Jessica的眼泪。

真的是太过投入了,她们那时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听不到我,于是,很难堪,无法收拾,无法解释,也无法挽回。直到我关上门时Jessica才意识到我的存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发出压抑在喉间的惊叫。她也终于回过头来,同样的吃惊过后,没看错的话,有那么一瞬间,靓靓,她的表情分明是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代表,不管怎样,窗户纸被捅破了,下阶段要做的,是收拾残局。

开门,关门,不过十秒。

最痛的,开始时是感觉不到的,各种痛苦狞笑着纷至沓来,铺天盖地,感觉到钝痛袭来时,眼前一片巨大错乱的金花,招架不住,站不住,头炸了一样疼。

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旅馆外面了,一路狂奔的状态,逃避是每个人的本能,记忆也在趋利避害,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跑,像阿甘那样心无旁骛,为了跑而跑,什么也不用想。可我能跑到什么地方去?我要跑到哪儿去?

四周的黑暗欺上来,黑暗带着它凝滞的密度压的我一阵阵窒息,脑中有一条一条的白线,把每条神经元都割的支离破碎。撕破每块记忆,雪中的寺庙,深夜的法事,鲜明的螃蟹味,热闹的笑声,独矗的大鸟...纱幔,肥皂泡,回廊,跳房子的格子…


从9跳回来…
从9跳回来…
从9跳回来…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我只要,时光倒流。

撞到小剧务。

“快送我回山上,你开车。” 分不清在喊还是吼。

“怎么,这么晚了,你也要回山上?忘记拿东西了?”

“快点!”

“可山封了啊,现在只能开到山脚下,到山顶还要走一个半小时呢,你不会也走上去吧?”

“快送我去。”我乱了,听不到他说什么,只知道,一定要回去。

还是那条没有转弯的直路,山脉一点点的被放大。小剧务在这条路上开的反而没有那么狂野,只是他问我什么,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跳下车就开始跑,在车上的时候无处可逃,那些慢放的画面,快把我逼疯了。

小剧务被甩在后面,他“哎…哎”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22
千万表被靓粉看到。。。。。创作时间很早很早了喵,小灰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26
滴水成冰的夜晚,滴水成冰,我听见每一滴夺框而出的水凝成冰摔碎在地上的声音,风沙和着泪水在脸上割的道子,上冻的鼻腔无法呼吸顺畅,整个胸腔暴露在冰天雪地。

庙的正门是关的,但旁门没有锁,我拍了一下它就自己开了,急速的跑向回廊,格子一定还在的,我一定可以一口气跳到9的,我一定可以的,然后也许这一切就会消失,从来没有发生过。

黑暗的什么也看不清,半人多高的黑影,撞个满怀,不是撞鬼了吧。

黑影被我撞倒,四仰八叉的散开,是个人的样子,懵了,站起来,保持距离,大概以为我是个鬼也说不定,刺眼的头灯在脸照了一下,又照了好几下,黑影还是不敢确定一样的,喊了一声Chilam,被泪水弄花的脸,头灯一照,确实像鬼。

Wallace为什么会在这?我不知道,顾不上了,现在只要跳到9,就一定可以让一切都回到没发生以前。

劈手抢了他的头灯,我还差个石头什么的东西,用打火机代替,把打火机扔到1,已经没力气了,可还是猛跳,很没耐性。

Wallace一旁站着,他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Chilam,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和我说话,我分神了,扔偏了。

没回答他,只是跳。

他也不怪我抢了他的头灯,什么也不问了,只是站在一旁。

12345678,哪个都跳了,就是跳不到9,站着看,Wallace不说什么。随着我的跳动头灯的光也不定的晃动。直到我疲惫不堪,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停下喘气。光柱远远的停在回廊的某处。

Wallace顺着光柱寻去,走到光线的尽头,俯身捡起什么,又一步步走回有亮的地方,我终于看清了——是一只晚晴下午放在那儿忘记带走的手套。她在车上就嚷嚷着忘记了一只手套在山上。

他找到了他送她的手套,笑容轻轻逸出。找到曼桢手套的黎明也是这样发自内心的绽出笑容。

他大半夜的上来,忍着足以令血液上冻的寒冷,却只是为了寻找别人的手套,然后找到了又这么满足,那我的痛苦又算什么,我的奔跑又算什么?Wallace已经在无意间,深深激怒了我。

“你以为你再拍半生缘吗?你喜欢她对不对,你喜欢她对不对。”他被我晃的几乎摔倒,费这么大力气上来,鬼才相信他对她没好感。

“Chilam你不要乱说,你放开手好不好,我不是喜欢她,只是…只是不想她冷。”

“是么…”我在发什么神经,他怎么样我都管不着。

“Chilam,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我好不好?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你。”

算了…

他用头灯照着,翻开袖子看了一下表。

“下山吧,明天我还有好几场要拍,再不下去,会迟到的。”

“你自己下去吧,我不耽误你。”我把头灯塞到他手里,没有亮光也可以跳。我说到做到,一定跳回9。

“那怎么行,我不能丢你在这,而且,这里太冷,不然你先去那家山上的旅馆住一晚?”

“我哪也不去,你走吧。”

“Chilam…”他拉着我。我又扔偏了。

“走开!”我甩开他,从1开始。

他不再说什么,用头灯照着,把格子用脚狠狠的蹭的干干净净。

“你…”他太快了,我来不及推开他,转眼地上就干干净净,什么也没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我有种挥拳的冲动。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必须跟我走,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事了,跟我下山吧,你累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不管怎样,我都要把你带回去。”

我们站了好长时间,他不走,也不退让,就这么等着。

算了…

我真的累了,随便吧。

走出寺庙,头灯的光不如刚才强,大概快没电了。那路是没有尽头的,我刚才是怎么上来的?不顾一切的跑,疲劳,寒冷,甚至是恐惧,这些一度消失的感官现在都回来了。

我停住了,Wallace:“怎么了?”

“我冷。”

“这个…围巾可以给你,帽子…”他把他的围巾摘下来围给我,又把我的羽绒服帽子翻上去。我还是瑟缩的看着他,“不行了哦,我要是把羽绒服给你,我会冻死在山上的,再走走吧,走走就暖和了。”

帽子挡着眼,呼出的气,鼻水都糊在了围巾上,灰兰色的羊绒围巾,他一直戴着的那条。看不清楚路,他把手插在口袋里,走在我前面。一会,再次停下来。

“还冷。”

“我看看。” Wallace的手从他自己的羽绒服口袋伸进我的口袋,找到我的手。

“像块冰一样啊,可我出来的太急,也忘记带手套了,现在就这一只刚找到的,恩…戴上总比没有强,你先戴上这只,把另只手插口袋里。”他给我套上了那只手套。

可我想不松开。

“冷。”

“那…”他为难的看着我,“这样吧。”手套被摘掉了,Wallace把他的手帖上了我的手,严丝合缝的每根指头都相帖,手掌帖手掌,指肚贴指肚,然后重新套上手套,“这样总会有点暖和吧,看,小太阳给你一点热量。”手套撑的满满。

那样被Wallace牵着下山,他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从手上传来,我想如果没有那温度,我也许,一定,会冻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不知什么时候亮了,回头看那山,是座金山。谁也没下来,小剧务就一直在山下等着。

Wallace交代了一下,小剧务发动汽车,Wallace开他来时开的车,我坐在Wallace旁边,他想抽出手:“你看,都捏出汗了。”

我不让他把手抽出来。

“你这样我没法开车啊。”我坚持,“好好,我单手开车,应该没事吧,这会儿路上没人,又是通路。”

小剧务放慢速度开,Wallace还是跟的很辛苦,他再次看看我,然后就专注于开车了,从手上仍然源源不断的传来关切和温度。

快到了,才想到,我不能回去,我不想看见她们。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们。

车停了到了,无助,算起来,Wallace都跟我不是很熟,现在只能像拉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拉住他不放手。

“你去和她们说,我不想和她们说话,我不回去。”

Wallace 好象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你先回我的房间,去洗个热水澡,然后躺下睡觉,我去说,可以吗?”

我拼命点头。

什么也不去想,没洗澡,走到他房间,不敢向前看,只是躺下就睡。干净的床单沾满衣服上湿漉漉的雪水。

全身都疼。

醒来时房间很暗,左手上插着吊瓶,小剧务守着我,他说我发烧了,从医院里请来的医生,我已经足足睡了一天半。Wallace委托他照顾我,他还在赶戏。

很晚的时候Wallace才回来,我一直半昏半醒。额前一阵手的触感,然后覆盖上一条冰冰的毛巾,很舒服,“还有在烧?白天麻烦你了,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在这儿守着就好。”小剧务走了,我睁不开眼睛。

挣扎着想问。

“她们昨天的飞机, Jessica…也走了,袁小姐她说…她说暂时不见面比较好,我没告诉她们你生病了,由我照顾你,这样做行吗?”

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知道多少,可这么做,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有需要我都会在这的。”

半夜醒来,床头灯光调的很暗,睡不着了。Wallace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可不知怎么,我竟攥着Wallace的手,略一动,他就醒来。

“怎么醒了,要喝点水吗?”

“怎么?”

“是你总一副很冷的样子,是你攥着我的手不放的。”

“几点了?”

“才三点多,你睡吧。”

“你就一直在这?”

“是啊,我要守着你这个病人啊,你睡吧,不用管我。我可以顺带看看书。”

“我睡不着了,你看什么,念念给我听。”

“你要听?恩…也好。”他翻开一本小册子,“….幸福的真谛是…”

现在你和我谈幸福?

却不想让他停下,静夜里沉静的声音格外静心,暖血。就这么再次沉沉睡去。

闻到一阵香味醒来的。寻味看去,角落里一个小电锅正在有滋有味的散发着香气,房间湿润。Wallace用大调羹盛出来一些,是粥。

“这边是我的美食角哦,我放了好多好吃的在这,这个小锅,是我专门煮些简单东西用的。你看,这个粥是用珍珠米煮的,过去皇帝才有的吃的米哦,小剧务昨天开车买的,我又精心煮了那么久,味道一定很好。”

接过碗,很烫,刚熟的粥上面已经凝了一层米脂,是好米。

“恩…想加什么?糖还是小咸菜?”他说话的口气让我想起Jessica,哄我照顾我安慰我,最后…背叛我。

“我想吃你这没有的东西。”

“恩?没有怎么吃?”他好笑的看着我,丝毫不以为我的恶意,“哦,我想想啊,我这没有榨菜,辣。你想加榨菜,对不对?”

“那我就加榨菜。”

“那好,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一下就好。”

把碗里的粥倒回小锅,调成保温,穿上羽绒服,出去了。

那锅东西粘稠的在里面咕嘟咕嘟响,听的我心烦气躁。恨不得顺着窗户连锅一齐扔下去。就是Jessica,也不会纵容我这样的任性。

等很久,还没回来。到那去买了?我爬下床,透过窗子看见Wallace顶着风正从远处走来,手里的提袋满满的大概装的都是榨菜。带着毛毛的帽子像个胡人,风大,他走的很吃力,和每个遇到的人打招呼,他不经意的仰起头,对上我的视线,然后,笑了,近在咫尺笑容,他笑过之后着急的喊:“买到了,风很冷,快关上窗子”。

人没进来,先听到声音:“久等了啊,下楼时才发现附近卖的榨菜,有特别辣,对病人不太好,最后我在影城那边买的,卖东西的阿姨告诉我这种不是很辣。”

“……”

我当着Wallace的面加了一匙糖进去。

Wallace还是没说什么,把东西放在角落。

那匙糖加太多了,粥是苦的。

也许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脆弱和任性。


打了点滴,烧很快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苍白的不像有人住过。

桌上放着Jessica留给我的一叠现金,几袋乌梅。我把现金放进口袋,乌梅扔进垃圾筒。

“……”忍不住眼泪就又下来了,心里被挖走了一大块,疼的我只觉得委屈。

Wallace赶戏不止,没时间看我,能暖血的不止你的声音,酒也行。

拜托小剧务给我买酒还有烟,还有就是,这戏我不想演下去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31
打火机用的太频繁,没什么气了,只豆大的火,点不着烟,我想用纸引火然后再点烟,口袋里只有老和尚给的心经,我随手撕下一页,打火机引燃了纸,火苗慢慢舔纸,凑近点着烟,恍然看到老和尚写的字。

纸很快变成黑色的灰烬飘在空中。

一念境转

这什么意思?

敲门,是Wallace。

“好黑,怎么不开灯,还这么大的烟味,你是不是烧东西了?好象不是香烟的味道。”Wallace打开了灯,我的眼睛不适应那么强的光线,他又把灯关上了,只开了床头灯,他把窗子打开了一点,我看他一眼,又喝了一大口酒。他忧虑的看着我,有一会才轻声问我: “明天有场神威镖局的戏,你去不去?”

“你是来下替他们下最后通牒的?那回去告诉他们我不演了,有多少损失我倾家荡产也会补上的。”

“我不是下通牒,我和小剧务一直说你还病着还需要休息,他们只是调整一下拍摄进度,不知道你已经退烧了,但是,明天的戏没多少,你可以慢慢拍的,回去好好拍好不好,有什么不愉快的,也许拍拍镜头转移一下情绪就会好许多的呢?”

“我不是说过了,我不拍了,这戏和这地方都让我讨厌,我明天就回去,我明天就去买机票。”

“不,你怎可这样,戏都拍了好大半了, 大家付出了这么多辛苦,我看的出,你也很投入的在演戚少商,你不能这样走,你不能不演。”

“我根本不喜欢戚少商,他从头到尾都那么窝囊,别人为了他都死了,他也许根本不想活了,这些都是你害的,你知道吗?”又是大口酒。

“好,算被我害的,我等你来杀,来演那些杀我的镜头好不好,等到正义战胜邪恶好不好,不要在闹了,我求你,演完后面的戏好不好。”

“你求我?”

“对,我求你。我真的求你。”

“那好,先喝光了它才再说。”我指了指面前两瓶红酒。

“啊?”他很奇怪我的举动。“我不喝酒的,但我是真的求你。”

“没诚意,你喝,我也许会听听你说什么,但你不喝,咱们就免谈,我永远不会再演戚少商了。”

“我真的不喝酒的,我发过誓不喝酒。你说别的来证明诚意好不好,我能作的一定做到。”

“没有别的,你的选择就只有喝或者不喝。”

“那...好,我喝了,你就去演,对不对。”

“我可没答应你,我只是说你喝了,我才听你非要我去演的理由。”

递给他瓶子,他皱着眉,但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逼他喝酒,真不是个好主意,Wallace说喝就喝,酒品不错,不过酒量和顾惜朝一样,不怎么样。

喝醉了的人,会暴露许多平时隐藏的的情绪,比方像Wallace那样温和的人,会突然暴戾起来。

整瓶下肚,Wallace反而站的笔直,天神降临般不怒而威,一触即发,不妙,果然,他右手捏着瓶子,却用左手一把揪住我的领子。表情甚是可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醉了,如果是醉,那醉得似乎稍微快了一点。

“我问你,你明天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跟我叫什么劲?你不是来求我的,就这种态度口气?我是在惹他,就是故意惹他。

话音刚落,酒瓶就被狠狠丢在地上,声音很大,是用力丢的,溅起的碎片就散在我的腿附近。他重心在前,却死死的揪着我的领子,我被领子勒的窒息。

“我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不去,我诱捕谁?我,我背了那么久的台词,我未雨绸缪,好难的成语,我,男的不分男女老幼杀了,我的很重要很难演的神威…神威镖局,你敢不去,你…”这台词还真不怎样。

发红的眼睛,彻底的醉了,不可一世的神情,我懂得他为什么可以胜任顾惜朝了。

“你的重头戏关我什么事,我不会给你做陪衬的,你想出风头就自己去好了,我不去就是不去。”

“你不去,你真的不去?”

他的眼睛在这晚上居然可以亮到这种程度,充满期待和焦虑,为了这戏,根本不管我的痛苦,既然我的痛苦没人在意,那你想的事,我也偏不让你达到。

“我说了,我很不开心最近,我不演,你说什么都好,我不演就是不演。”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开心就不演,我怎么办,剧组又怎么办啊。啊?”

“你不能这么自私吧,逼我去演,我也演不好。”

“我自私?好,算我自私,可算我求求你,去演好不好。”他抓紧我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道,口气也缓和了。

“你给我理由。”

“%##%”很小的声音,我听不清。

“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我不想再演白痴!




他在说什么?

他突然再次揪起我的领子,比刚才还要狠,我被他晃的厉害。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运,我以前就一直演白痴,连这种机会我也很珍惜,然后,然后我就连白痴也没的演了,我真的喜欢唱歌给别人听,我真的喜欢跳舞,我觉得自己有天分,但是…但是…这次,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不用再乱搞笑,不用做莫名其妙的事,顾惜朝,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你讨厌他,我却很同情他,我真的不想再浪费五年了,我不想被人当成白痴了,连当白痴的机会也没有的滋味,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我和他一样的,一无所有,我和他一样,你都不知道,你能这样,我多羡慕你,多羡慕你…”他有点颓然的送开手,站的东倒西歪。我只是看着他,没有扶他,顾惜朝也是那样不屑和羡慕着戚少商的江湖地位吧,拥有的东西,从来都当成了理所当然。他的炽热目光离开我,停在地上的另瓶酒,那瓶我喝了少半,还有大半瓶。

“你,不是说我喝了两瓶就听我的,呐,把那个给我,我喝给你看。”他伸手要我喝过的那瓶,重心不稳,直望前栽,我只好托着他,心里暗骂自己,害他那么醉,我干吗总折磨这些日子对我最好的人呢?

“算了Wallace,你醉了,我不要你喝了。”

“不行~~你说的,说话不能不算,给我,我喝了你就和从前一样,好好演戏对不对。你给我酒。”

地上都是碎片,他一直乱动,我怕割到他,只好把那瓶也递给他。

已经是这样了,再喝,我怕他酒劲上来,没准生气宰了我。

他又是几大口,真的不能再让他喝了。

“Wallace,你醉了,乖啊,明天还有神威镖局,你还有重头戏啊,别喝了别喝了啊,乖~~~”

“我没醉,我还可以跳舞呢,你总是逼我跳舞给你看,我还可以唱歌跳舞呢。公园…呵呵…公园里白色的旋转木马,转来又转去…转来又转去~~~转来~~~~”

麻烦了,又是唱歌,又是手舞足蹈原地打转。不管的话,瓶茬肯定会割伤他。半抢半夺过他手里的瓶子,他根本不给,推推搡搡之间,瓶口正对着我,被泼了一脸酒,他居然给我咯咯咯咯的笑个没完,我又没法跟个酒鬼翻脸,酒就顺着我的脸往下淌。刚想找什么东西擦擦,他就发出了更麻烦的声音。

“呕~~~~呕”

得得,要吐,不会就别喝那么多嘛。(不是你让他喝的么!)

连拉带抓的把他拖进洗手间,直接到马桶边,小孩只是干呕,什么也吐不出,喝的太急了,干呕了好几次,吐不出更难受。有点自责。

我只能等在那里,我怕带他回去他会吐的整个房间都是。贡献出两根手指头,塞进他嘴里,催吐,万幸,他没趁机咬我,只是乖乖的含混的吸了我手指头一下,奇异的湿润和被吮吸的触感,一阵酥麻,没觉得恶心,也忘了要给他催吐,怪怪的。回神,正事要紧,把手指头压在他舌头上,搅搅,三番两次的,总算吐了,拍着他的后背,吐的天翻地覆。混合着酸味的东西,我赶紧冲水。后来又吐吐停停的折腾了好一会儿。

Wallace喝一瓶以后暴躁的可怕。喝下第二瓶以后,变的像个小孩,区别很明显。

吐出来以后,他嘴角和下巴上都是脏东西,我最后冲了一下水箱,他伸出手,伸向马桶,做了一个钻的动作,简直是疯了。

“哎,不要摸,很脏的,听话,别伸手到马桶里。”

他抬起头看我,很好奇,很幼稚的眼神,虽然嘴角乱糟糟沾满渣滓有点恶心,可嘴唇红红,整个小脸也红红,这么定定软软的看着你,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想发出‘哦’的表情,我又一阵头皮发麻。

“从这里钻进去,里面有海哦,很美很深的海,我也要去,你别拉我啊,让我试试嘛,我要去海里游泳。”醉话!Wallace太醉了。

“游什么泳啊,过来给你洗脸。”

把他放到盥洗盆里,把他整个头都放进去冲水,有点粗鲁,水太冰了,他呛到了水,挣扎着要抬起头来,胡乱的帮他洗了几下脸。洗好了Wallace仰头看着镜子。

“你哭了?”他歪着头在问镜子里的人,我满脸都是酒,来不及擦。

他小心的触碰硬邦邦的镜子,却打晃磕到了头,转身,对了,本尊在这儿。

“不要哭啊,我最怕哭了,哎?怎么你的眼泪是红的哈?”伸出手指,比划着触到我的脸,手指划过的地方酒精挥发。痒痒,我受不了他那种十岁以下好奇的眼神。

天真无邪的告诉我他自己的独家秘方:“我有办法哦,想哭的时候,就把脸伸到莲蓬头下面。”他好象前面真的有个莲蓬头一样的仰起下巴来,“然后,然后就用莲蓬头冲冲冲冲冲…眼泪就冲走了哦,要是一直想哭,就一直冲,冲到不想哭,眼泪就没有了…”

“我现在就答应你,明天回去演戏,行了吧。”别闹了,好不好,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伤害你自己。

“真的?”不可置信的神情。

“真的。”

他使劲的冲我傻笑,头一偏,撞在我的肩膀上,肩上洇湿了一大块,睡了还是累了的,我用条毛巾擦干他的脸,拖他出去,躲开地上的碎瓶茬,把这醉小孩丢到床上,他倒是很安静,我给他脱鞋盖上被子,恩,一头大汗。是不是我每次喝醉酒,Jessica也这么吃力。这些日子,我不敢想起她们两个。

刚说松口气,这小孩又来状况,直挺挺的坐起来。挣开盖好的被子,又怎么了?还想吐么?

他先是小声嘀咕:“差点忘记了啊~”然后很大声的:

“晚安,钟汉良。”

梦游?怎么自己和自己道晚安?

终于倒头睡下,他静静的发出轻微的鼾声我才确定他睡了,重新给他盖好被子,连闹带醉,也该累了。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32
小灰真的很心疼宝宝啊。。。

万年良民一枚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36
乱七八糟的房间,乱七八糟的晚上,没搞错的话,他是来劝我的吧,怎么弄成这样,床上躺着一个,地上浴室都一团糟,碎瓶子空瓶子,烟头,湿漉漉的水,简直没有下脚站的地方,这也是人住的地方?我似乎没有立场说这种话,短短一个星期把原本干净的房间弄脏的人不是Wallace,不过看看睡着的Wallace,你真的是来帮忙的吗?

“我不想再演白痴”…...

“我都多羡慕你”……

“我真的不想再浪费五年了”……

“我好不容易的机会”……

…………

自己的痛苦明摆在那里,伤口般看的见摸的着,但多重的伤口都迟早会愈合,而别人的痛苦,不说的话,也许永远想象不到有多疼,有多难以忍受。

我抄起GBA蜷缩在原来的地方,肌肉男在一点点的模糊。轻微的呼吸,我一直不敢面对的往事。

其实我不能面对的是背叛,而感情上逐渐的淡薄,没责任吗?真的没责任吗?

肌肉男动作越来越慢,被对方敏捷的击倒。

GAME OVER

把它放在一边,醍醐灌顶。

我还是有用的,至少,这戏还需要戚少商,只有完成这个角色,才算对得起自己的本分。而且,戚少商在我的身体里热切的渴望着洗刷冤屈报仇雪恨。

充满梦想,不服输,桀骜的顾惜朝也一样潜在Wallace的身体里。

呆坐,一直到五点多,离天亮还有一会儿,这时的黑暗是最纯净的。一直回忆,从第一次约会开始到前几年的不愉快,才发现,我忽略了许多事,做错了许多事,我对她不太温柔。归结为年轻不成熟也好,性格上太贪玩也好,的确是我错的更多些。但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怎会喜欢上一个女孩。没来由的有点心疼起她们两个,然后,通顺思路。

想明白了一些事,还有一些想不明白的暂时也不想了,现在应该作的是不让Wallace失望,我要做回戚少商,好好完成我们的戏,他比我有梦想,却没我那么幸运。

收拾房间,扫净瓶茬,把所有的垃圾都扔掉,洗澡。想刮刮胡子却没有剔须刀片了,天光已经大亮,我下楼去买,Jessica那叠钱放在口袋,不知不觉用到只剩最后一张,交钱的时候收银小姐说怎么你的钱上也有sorry?我不明白,她说最近有个男孩子买东西,每次50的钞票上面都有一个铅笔写的sorry,我一看,真的有,小小的一个sorry。像Jessica一样的胆怯,顿时有点百感交集,把钱捏紧塞回口袋,又赊一次帐,拿了条上次那种巧克力,关于巧克力,好象非要赊才能得到。那么小小的sorry,每张上面都有,何苦呢,真被她打败了。心里已经没有痛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没着没落。

刮干净自己,看看,还是英气十足的没打半点折扣。

“moring~张智霖。”

翻出放在柜子里多日的剧本,十点开工对吧,我还有时间熟悉一下。

而Wallace一直睡着,不会是酒精中毒了吧,我凑近他。

银川的光线,真的很奇怪,能把粗砺照的变的更粗砺,把润泽的变的加倍润泽。

看Wallace睡着,脸上残余昨晚的表情,我答应他回去演戏的开心表情,天庭饱满,珠圆玉润。从没仔细的看一个男人睡觉。有点变态,但Wallace让我移不开视线。侧脸,那是大明星才有的鬓角,黑是黑,白是白,干净简单,,周围外物都为之一变,和沉睡的人浑然天成为一副水墨静物,饱含即将析出的氤氲水气,线条最柔和的是他的嘴,蜿蜒的保持着喜悦的弧度,脑中想起一种动物,同样的黑白分明,同样的蜿蜒嘴角,同样那么可爱,当之无愧的国宝熊猫。心无城府的睡脸唤起我以幸福为己任的使命感,这样的脸同时属于以毁灭为己任的顾惜朝,Wallace和顾惜朝,简直可以帖上标签上面写着’悖论’。混沌之初,盘古就是这样睡的,疲惫而心满意足。他的睡眠像哲学命题一样的存在永恒。

睡的很天然。

任我怎么叫他都不醒。

轻声叫:Wallace,醒醒啊~该准备准备上工了。

大声叫:Wallace,快起来,九点半了,你不是要拍神威镖局吗,再不起我走了啊~~

吓唬他:Wallace,沙尘暴啊,地震啦,着火了,哥斯拉来了。。。

我没办法了,怪我,让他喝醉是我错,但是,他没道理还不醒啊,捏捏脸,捏捏鼻子,呵呵,满舒服的手感,不过都没用耶,凑的那么近…

喂,醒醒吧,你再睡就成睡美人了~

一激灵——唤醒睡美人的方法,我倒是知道的。

那,好吧,我去再刮刮胡子,再打点一下自己的仪容,争取王子一点。

撕开的巧克力放在他鼻子下面,我只是飞速的打了一点发蜡。可他就在这一小会儿,颤颤睫毛,醒了。

他是故意的,怎么叫也不醒偏偏只闻了巧克力的香味就迅速苏醒。王子败给了巧克力。

茫然的看着我,再闻闻巧克力,怜爱的看着巧克力,又凑近了闻闻。

“早,该起了。”

他又躺了会儿,宿醉最难挨,他在安静的挨,要是Jessica在就好了,她一定什么都有,醒酒茶什么的。想起她,依赖她,已经是本能了,这个名字还是会让我像被针扎一样。倒杯白水给他。他接过来,仔细打量我清爽的造型。

看我这么精神抖擞,聪明的小孩明白了:“早,一派英雄气概啊,看样子今天可以去开工了,没记错的话,昨天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我的。恩…昨天很醉啊,除了你答应我回去,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这句不许抵赖。”

“就你最聪明,我是看在你昨天…”我的心开始疼,他无意中的苦肉计,撕开自己隐藏的伤口给我看。要强的小孩如果知道自己昨天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一定不愿意。什么也别提了,还是。“不会喝,就别喝那么多。”(你还真好意思说这种话!)

“我其实以前还满能喝的,昨天,大概喝的太急了。”水被他一气喝光。

在我房间,一起吃了一顿早餐,Wallace说等下,马上就回来,不见了,还以为他又大老远的去买吃的,不过这次是很快回来,他搬来放在他房间角落里的存货,有开心果,苏打饼干,泡面,还有…榨菜…他的小电锅仔也提了来,他撕开包装,鼓捣一阵把小料都加进去,加水煮,真的很香,“好香,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你煮的好香。”

“香哈,我选的是最好吃的泡面,海鲜味道的,汤头不错哦,对了…”他晃晃手里的榨菜包,“嘿嘿,要加吗?我房里还有好多包都堆在那儿,要我去买,买了又不吃,要不是…你病了,我肯定让你都吃了。”

小孩还挺记仇。

有点惭愧,随即释然,我只是要吃榨菜,要是那天我说要吃泡菜,他是不是还要去韩国啊。(他不用去韩国,去趟六扇门就行了= =lll)

“还有,你吃了我的开心果,要开开心心的,即使有不愉快,也都过去了,不许闹别扭啦。”

“我没事的。”真的,不必再用Jessica哄小孩的口气开导我。

说起来,还是他比较小孩,这么大的人了,还梦游呢!我想起Wallace醉了的样子。告诉Wallace你昨天醉的自己和自己道晚安来着,他垂下眼帘略显黯淡,却是稀松平常的口气,他说那不是梦游,只是他的一个习惯,养的猫死了以后,平时没人和他道晚安。

你怎么能,任自己养成这样顽固雷打不动的习惯,你怎么能,寂寞成这样子?

心脏不停用不规则的痛楚提醒我它的存在。拨开一颗开心果,扔高,接住吃掉,余光落在Wallace清脆咬断饼干的嘴唇上,转移话题,不怀好意:“Wallace,你见过熊猫吗?”

他说他见过,这种动物很可爱的,他说很早以前亚运会上的熊猫现在还活着,现在都二十几岁了,他能中选是因为他的嘴角弯的和别的熊猫不一样,好象永远在笑。我说,我很理解,他不明白我理解什么。

“对了Wallace,你知道什么叫‘一念境转’吗?”

“字面上看,我觉得,大概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意思吧,好像以前在书上读到过这句话。”

Wallace猜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解释的太复杂我领悟不来,难怪老和尚说他颇有佛缘,有时他好象百科全书一样什么有的没的都知道,有时,而且是大多数时候就那么一副傻样,没法把这个解释为睿智或者大智若愚。突然觉得,没准他就是梦里那条金光粼粼摇头甩尾的大弱智鱼。

神威镖局,果然演了一场精彩好戏,顾惜朝单人匹马的说拆皇匾就拆皇匾,说绑家眷就绑家眷,威风八面, Wallace的确把台词背的烂熟,因为台词NG只有一次。“男的不分男女老幼杀了。”呵呵,多顽固的潜意识,其实昨天说了什么他真的都不记得了。

我出场的时候,他露出了仇人间不和时宜的笑容,分明是:久违了,戚少商,很高兴再见到你。

究竟是Wallace见到振作的Chilam很开心,还是顾惜朝见到戚少商很开心。一切一切已经混为一谈。(小灰:两人终于开始暧昧了,好缓慢的进展。= =+)

晚上十一点半,我拨了内线,和他聊了一会,我没话找话不知所云,Wallace 困了,感觉他是硬撑着保持礼貌才不让自己哈欠连天的。

“好了,Chilam就这样吧,我要睡了啊。”

“等等…”

“恩?”

“晚安,钟汉良。”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最郑重的一次和别人道晚安,呵呵,认定他是睡美人以后,就觉得自己事事都该有点骑士的风度。
(= =lll)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笑声低低传来,叹息般轻不可闻。(这绝对是美化,哇的笑声…实在是不敢恭维,自pia~)

“…谢谢,你也晚安。”

对着电话机附近的空气,又说了一次。

“晚安,钟汉良。”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41
我们之间,有了交换秘密的亲密,而没过多久,我单方面的希望,亲密可以变成亲蜜。

Wallace很会做吃的,虽然没多少额外的时间,他作好什么,就叫我来分享,早晨去敲他的门,总能看到活色声香的一桌,餐具和大堂餐厅呆滞的餐具不同,样样精致,美食美器,那些小碟小盏都是Wallace在市区买的,渐渐的,他包办了我们的早餐。原本不知道,其实Wallace还满懂的享受生活的,在他自己的小天地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睡的昏昏沉沉没精神的早晨,来一碗冰镇冰糖绿豆汤醒目一下是很不错的选择。

“喂,这汤为什么是冰镇的,你房里有小冰箱吗?”汤色碧绿,装在一只透明的玻璃碗里,火候恰好,一颗豆壳也没浮起来,全都沉在碗底,豆子略有咬劲。“而且,绿豆汤不是夏天才喝的?”

“不懂了吧,这边虽然是冬天,但阳光和夏天一样毒辣,又干燥,很容易上火的。能喝就多喝一点,反正我煮了好多,不喝完就浪费了。”

“可你是怎么冰的?”

“笨,外面就是天然的冰箱,把这些汤放在碗里然后装进塑料保鲜盒,封好盖子,在阳台窗口放上5分钟就有冰镇的效果了。”

“哦,哦,好厉害啊你。”

“厉害吧,不过,你喝了我的汤,碗就留给你了。”他把最后一口喝下去,舔了一下嘴角。不知为什么,这动作让我觉得格外小妖精,站起身来“把桌子打扫干净,再过20分钟就上工,我要去搽保湿露。戚少商…呵呵…”带起一串笑声,戚少商有什么好笑的?

好吧,吃人家的嘴短,我洗唰唰洗唰唰,透明的玻璃汤碗上有只磨砂的米老鼠,也是张着嘴笑,难耐,有那么好笑吗?

好象后面有动静,一回头,发现Wallace就站在那,忍俊不禁。

“呵呵,放轻松,我又不会对你扔小斧子。”

“喂~什么这么好笑,到底?”他还是笑个没完, 我把碗扔到水盆,罢工。

“恩,恩,我不笑了,”我不为所动,“好好,我真的不笑了,我,只是,我喜欢你洗碗的样子,难怪顾惜朝要在背后杀你,大概他也喜欢你洗碗的样子,喜欢的恨不得杀了你,让你永远洗下去。”

什么嘛,我又不是他,他洗碗是讨好顾兄弟,我洗碗纯粹是被迫….

喜欢….听得我心里一痒。

还有就是和他熟了以后才发现, Wallace的话特别多,简直到了饶舌的程度,晚上十一点半,成了我们打内线的时间,我打过去,他的声音就在那边第一时间响起。半个小时里每完没了的讲笑话,不过…

“Wallace,你去过北极对不对?”

“没有啊?”

“那不可能,你肯定去过。”

“真的没去过啦,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的笑话是从北极地底下挖出来的。真的一个比一个还要冷。要是你有机会去北极,就好好把那些笑话都埋了吧~好冷啊~简直比那天在山上还冷。”

我已经可以拿那天的事来打趣了,我也想不到,本来是该再不提及来的。

“….有个人以为他自己是猪,就问他的心理医生,医生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是只猪,他说,从我还是小猪的时候…哈哈哈哈哈”(= =lll)

“….有个记者采访我,她可能是新人所以很紧张,半天了都看着我不讲话,后来,你猜她问我什么,你猜,她就问我一句话‘钟先生,你贵姓?’哈哈哈哈哈….” (= =lll)

我该不该象征性的笑个一两声,免得打击了这孩子的自尊…

“一个比一个冷,要是开冷笑话大赛,冠军肯定是你的。明早不用把绿豆汤放外边了,你对着它讲两三个笑话它就自己变成了冰镇的了。”

“讨厌,你的话真欠打。这些都是我很经典的笑话来的,每次讲别人都笑的前仰后合的...”看来有同情心的不止我一个,“好了,Chilam我困了,恩…”

“恩什么?挂电话啊,睡吧,我不拦你。”

“……”那边忿忿的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在等什么。

“晚安,钟汉良。”行了吧,满意了吧。

“恩!晚安。”那边兴高采烈的挂电话,人要是都那么容易满足就好了。



大家相约去新开的卡拉OK, Wallace唱了许多老歌,满好听,不过大家更想听他讲冷笑话,他看着我说他的笑话都埋在北极了,不肯讲,最后Wallace讲了一个他自称是他听过的最恐怖的鬼故事。

“从前啊,有对姐妹住在山上,妹妹突然想吓唬姐姐,就把自己打扮成妖怪的样子,很恐怖的,然后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真的很恐怖,她想这样一定可以吓到姐姐,然后姐姐回来了,她就到姐姐跟前,姐姐没被她吓到,反而说妹妹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妹妹说没有啊,我刚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是很可怕的。姐姐对着妹妹古怪的笑了,她说:‘咱们家里根本就没有镜子的。’”

不太符合逻辑的故事,大家一阵安静,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是一阵寒。不知道是不是被故事影响了情绪,回来的很早,内线里Wallace很得意:“说我的笑话冷,我的鬼故事更冷吧。”

“还不错,不过还是没有笑话冷。”

“不准再提我的笑话了,Chilam你在干什么呢?”

“我啊,我正想敷脸呢。”

“我也是,不如你到我这来,我们一起敷脸好不好?”

“为什么呢?”

“一起敷比较有趣啊~”我可不觉得有什么有趣的。

“来嘛,一起敷就对了,还有,我的毯子你还没还我,快点还来…”

哦~我明白了。

“Wallace,你该不是害怕你自己讲的故事不敢照镜子吧~呵呵,是不是啊?”

“我哪有…”那边又气急败坏了,我真没见过这样的小孩,会被自己吓到,“…我,我只是,我说过这是我听过的最恐怖的故事。你都不觉得害怕吗?”

“恩,恩,呵呵有一点点啦,你等我一下,我去你那敷脸就是了。”

毯子从衣柜底层翻出来,下面还放着我的笔记本电脑,还有本来是要送给Jessica的PS2,我想,要是那回儿看见了,这些东西大概会被我砸成废铁。

行了,不愉快的不想,房间里有网线,我把电脑抱出来,没事可以上网,电脑里面的游戏啊,摔了那就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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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45
真是不搬不知道,我每天居然要用那么多护肤品,而且都养成习惯了。收拾好了一大袋,我都觉得婆婆妈妈,左手拿着毯子,右手是我的护肤品带子,踢上房门。走到对面,啊,没有空余的手敲门了。结果门自己打开了,Wallace 接过我手里的毯子,“在房间里就听你瓶瓶罐罐叮叮当当的响了,呵呵,你平时用好多东西啊。”

“喝水吗,我给你拿。”他去拿水,床头灯发出温暖的灯光,不是很亮,电视机闪烁着在放国际新闻。

房间里有种被褥的味道,我不是说他房间有怪味,该怎么说呢,是跟白天不一样的味道,或者说,是氛围,一天的尾声,主人就寝之前很私隐的氛围。我觉得有点冒昧唐突,不自在。

他拎着一小瓶依云出来递给我, “喂,坐啊,你怎么不把东西放下?”对啊,我怎么一直拿着那包东西?我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看新闻。

“我…不打扰你吧?”

“怎么会,我让你过来的嘛,我才洗过澡还得等下才能敷,还是先给你敷脸吧。恩…你仰在沙发上好了。”他翻看着包里的东西,“恩…先用哪个?我不知道你平时的程序。”

“…好”我点头,就直直的靠在沙发上,仰面朝天。

“呵呵,你还没告诉我先用什么呢?”

“这个,这个,恩,这个一点就好。”我掏出来小瓶的精华素大瓶保湿水,面膜,一齐递给他,浴室门敞开着,刚洗过澡,空气很湿润,我喘不过气来。

“好。”他拧开盖子,我一动不动,闭上眼睛,身体僵尸了。

“恩,好象这姿势很累,这样好了,你枕我腿上,躺着比较舒服。”

“什么什么?”

“哦,不会咯到你的,我把毯子垫在腿上。来啊,怎么了?”(小灰:打不下去了,宝宝你这纯良的诱受)

“那…咳咳…好。”

枕在毯子上,柔软的毯子,却如枕针毡,不敢完全枕上,比仰着还累。

可以感觉的到Wallace刚刚洗过澡,每个毛孔都舒展着,散开着,身上混着水气的温度一波一波掠过我,仰面就正对着他的脸,被热水熏的红里透粉,不是成年人的那种光滑,而是小朋友才有的粉涩,粉嫩粉嫩,一开一合平缓的呼吸,嘴唇,嘟嘟的,又因为听到新闻里印度翻火车而微微张开深表关切,错综复杂的睫毛微妙的颤动,眼睛里闪烁的光随着电视的颜色而不停变换。每个吐水的毛孔。

心跳到了180/s。印度翻了一百辆火车也不如我这会儿看他眼角眉梢来的惊心动魄。他的目光从印度人民那移过来,我偷窥被发现一样的闭上了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边看新闻边给我往脸上抹东西,那蘸着保湿乳的手指凉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不,说反了,我的脸烧到了那天打点滴的温度,呼吸愈加困难。

“Chilam你是不是过敏啊?这瓶东西你以前用过没?怎么脸这么红?不对啊,是你用一半的,怎么已经过期了吗?”

冰凉舒服的手指再次袭来,想帮我揩掉脸上的东西。

“恩…可能吧。”我腾的坐起来,“我,我回去洗洗脸,我走了,晚安啊。”

落下所有的护肤品,一脸滑腻的保湿,连滚带爬落荒而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就站不住了。天啊,差点就狼狈到家了。

完了,身体,就是身体。

反应了。
………………………



我无法解释。

百般挣扎,最后缴械。

相当确定。对那小孩——很动心。

从在倚在门上那一刻算起,以后四十几个小时里,我做了许多事,也发生了许多事,不能预料的居多。

第一件事:和第四件事一样。(小灰:我说不出口,各位看官自己推理吧= =lll)

第二件事:洗手,顺便洗净了脸上的保湿。

第三件事:是钻进被窝,什么也不想的妄图睡着。

一夜无话…亦无眠。

每个人都有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会没来由的喜欢一些事物,也会没来由的讨厌一些事物,那些好恶,深埋心中,无从说起。这些情绪,浅浅抿一口就知道,决不可能掺水。

少男时代,第一次对女孩子懵懂和萌动。

和今晚突然对这小孩的感受。

完全一样。不是巧合。

我如临大敌。

眼看着第二天的到来,僵蚕一样的挺尸在床。

直到听到敲门声,爬起来,躺了一宿,走动时手脚关节都在响,开门。

怕什么来什么。是他。

小孩关切的问我是否仍然过敏他那边有消炎的药水就是有点苦因为是中药而且昨天落在他那的袋子也一并还来给我再有就是他做了早餐是否要一起吃你的脸色还是不好是不是感冒还没好到底要不要一起吃?

(小灰:自PIA~先,并非是有意不点标点憋死各位看官,只因为现在张GG站在Wallace面前一直没有换气,他紧张的满眼金花就快要晕倒了~~~借用某位大人的话,他真的很逊!!!)

抽搐着嘴角,半天挤出一句话:“我…”喘的像个哮喘,“…今天不饿。”

“哦?你确定你没事?怎么…好象不太对劲?”Wallace有点小狐疑的歪着头看着我,以前没太注意,真可爱。

在心里念了一百遍还不是被你害的,却只能无辜的眨眨眼,“真的…我没事。”随手关上门。深呼吸。

第四件事:和第一件事一样。大白天的又是早晨,真的麻烦大了。

第五件事:早作预防,回房放了一盒面纸在床头。心照不宣了,十几岁时,大家都是这样做的,竟然返老还童了。

也有许多不错的朋友是同志,不过不歧视不代表有天自己也要加入其中吧。没天理啊~我一直都是良好市民没做过半点离经叛道的事,就算很帅,当然也有说俊美的(呕~),也万没想到有天会急转直下由直变弯…

第六件事:上工,完全不在状态,配戏的大陆演员都有点置疑港星的演技了,更NG到鞠导开始心疼胶片,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安顺客栈,他就在我面前被晚晴用三宝葫芦麻的一动不能动又挣扎着想动又还是不能动…

我多想现实中也有三宝葫芦这种很好用的植物。

第七件事:发梦,这一幕就马上映射到那种我春天才会发的梦里:他首先是那条金鱼,光溜溜的很难捉,然后我整个人扑上那条鱼,令他动弹不得,金鱼不爽的摇头摆尾很难搞定,再然后鱼变成了顾惜朝?!我就压着他,他一动不能动又挣扎着想动又还是不能动…一层绿衣服一层黄衣服一层带小毛毛领子的衣服…层层递进…

再再然后,他看着我,我坚定不移,他楚楚可怜。(小灰:不是我,是张gg坚持用这个词来形容滴~)

再再再然后,就太过兴奋的醒了,黑灯瞎火的摸索着放在床头的面纸…(这该算是和一、四相同的第七件事吧…)

无语了,这,这种梦里出现的居然不是熟悉的Maggie Q小姐或饭岛爱小姐,这个,我去冲了个凉(小灰:张gg坚持不是‘洗澡’,而是‘冲凉’,尽管是严冬。)

哪还敢再睡?总不能坐以待毙,起码…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50
很让人羡慕,这种天寒地冻的时候,Wallace的父母要来探班。

小孩一脸纠结的说告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爸爸妈妈非要来看看我,这边天气这么冷,我跟他们讲了好多次他们还是要来,恩...他们看到这次的环境,一定啰嗦的…说话的时候,甜蜜和小得意的神色与不放心的神色各占五成。

Wallace跟组里请好了假,一大早就去接机了,我送他到门口,小剧务站在一辆擦过的车跟前等在那里,对Wallace耳语:“回来的时候,可不要让小剧务开车。”

“我也是这么想的。”Wallace点点头,严重同意。

车子发动,带起半人多高的黄土粉末,摇着手看着车子驶向远处,变成天边的一枚小黑点,怎么搞的,竟然速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离愁别绪。

傍晚时候,站在旅馆外面闲晃,离开饭时间还有一会,大家基本都在房间休息,室外和往常一样冷,天空和往常一样高,风沙和往常一样大,仰头远眺,远处西夏的塔也没有伺机移动位置,安安静静偌大的影城,很是有点寂寥。

直到天边再次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是那辆汽车没错,从目测的速度来看,绝对是小剧务在开车。

小剧务跳下车,搓搓手看着我,车里没有别人了。怎么就他自己回来了?

“钟大哥说就把钟大叔和阿姨安排在城里住下,他让我回来接张大哥一道去吃饭。”家庭聚会需要叫外人吗?而且,还专门来接我。

这…这,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吗?(= =lll..l)

我也搓搓手:“你,你先等一下啊,我,回去收拾一下啊。等等,听到没,等等先别走啊。”

火速上楼,我那条领带这次带来了吗?具体放在什么地方了。(= =lll)

象样的礼物也来不及准备来着。

上车才知道竟然还是上次吃螃蟹的那家,“是不是Wallace安排伯父伯母住在那里?”

“好象是。”

“你看…伯父伯母怎么样?”

“怎么样...”小剧务真笨。

“就是性格喜好口味态度什么的。”

“……”一脑子问号。是啊,他怎么知道这么许多。

到了,停车下车,小剧务还在车上不下来:“钟大哥说今晚住这,明天早晨再接你们回去。”

“怎么你不去吗?就我一个人?”

小剧务理所应当的点点头,不会吧…

小剧务当然没什么理由去,而且正好可以回家呆一晚看看家人。

好吧,走到餐厅门口,深吸气,推门,果然还是客人稀稀落落的,听到Wallace的声音,一家三口悠闲的饮茶,径直走到他们那跟前。

“钟伯父,钟伯母,你们好。路上辛苦了~”这种笑容专用于长辈,又甜又乖,无往不利。

Wallace夸张的张大嘴看着我,干吗~穿的正式一点玉树临风一点用的着这么惊讶吗?晚辈总要给长辈留下好印象嘛~

“妈妈。你看,是Chilam,就在这了,想要签名就现在要,等一会吃的一手油腻腻就不好签了,照相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现在照哦~”

顽皮。惹的钟阿姨不是很好意思,一个劲的打Wallace的后背。

“是这样啦Chilam,我妈妈很喜欢你演的叫‘文初’的那个角色,知道我这次和你搭档,就非要来探班,她是借着看我的幌子来和你见见面,我妈妈是你的FANS喽。”

钟妈妈又是不用力的打着Wallace的后背,双方都很受用。

我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早知道打什么领带啊,挂个哨子出来就ok了。

伯母很和气,心肠很软,整顿饭一直把我当成戏里的文初那么心疼着。

Wallace一会问问姐姐,一会问问妹妹,很大的家庭,哪个他都很挂念,溶入其中感觉很不错,很温馨。

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餐后甜品上了炖奶,钟妈妈看着Wallace突然说“什么时候你也像小张那样有个漂亮女朋友就好了。”

嘴里那口直接滑到喉咙里去了。对着那盅炖奶笑了一下,闷头又吃了一口。

Wallace赶紧叉开话题不让她继续。钟妈妈却以为是他不好意思了,“好…好,我不说了,囡仔喜欢长头发大眼睛的女仔。”

“不要再叫我囡仔了嘛~我明年就30了~”

“30岁怎样,还不是只要在家就赖床到12点,睡的那么早,却总是不起床。”钟妈妈开心的吐糟,却又低下头喃喃:“不过,囡仔小时侯太辛苦了,一早起来送报纸,现在这么贪睡就把小时候少睡的觉都补回来。”

“妈妈…”他这样对着妈妈笑,这样的笑容,很特别,我肯定不止看过一次,“我这样早睡晚起是可以长高的,我还可以长个几公分哦。那你宝贝的儿子就更帅了。”

家里唯一的宝贝儿子,又是这么传统的家庭。

用汤匙搅了一小下,这炖奶真不怎么样,吃到嘴里除了甜一点味道也没有。另又开两个房间,Wallace陪着伯父伯母,我早早回房,洗了澡,静静的呆着。

长头发大眼睛...长头发大眼睛...这世界上长头发大眼睛的女孩子到处都是。

可愿意和你去北极,埋掉你那些冷笑话的人,只有我。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在走神,原来住哪里都可以打内线的。那边闷闷的喊了声Chilam。喂,伤感的是我,你怎么听上去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不能让他听出来,我强颜欢笑中。

“怎么,囡仔…还没睡吗?伯母要不要我的签名照?那些好看的都没带来,等回香港以后我再有机会请她吃饭吧,我可不想给她看戚少商的那些……”

“刚才不好意思,提到…恩,袁小姐的事。”

“…不要紧的。说几次你才相信,真的不要紧了,你想的太多了,我没事…囡仔…”现在就是有事也不是因为她了,挤出一个笑脸,傻瓜,他又看不到。

“不要叫我囡仔!”小孩抗议了,“小时侯家里都是姐姐妹妹才这么乱叫的,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来的!”

“好,好,你是顶梁柱。”顺手把听筒从左耳移到右耳,“恩…Wallace,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那头迟疑了一会儿:“…干吗突然这么八卦,没所谓啦,我妈妈不是讲了吗,恩…长头发大眼睛的那种类型,恩…还要会煮饭给我吃就对了。”

“……哦……”

“不过呢我现在以事业为重,三十而立,我还什么都没建立呢,能我有了自己的一片天,一个王国以后才考虑这些,怎样,很男人吧。”

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哪怕,那是决不可能出现的答案:“Wallace,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a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恩…也没那么漂亮啦,就是长头发大眼睛会煮饭的那种,b是一个和你一起去北极,去雪白雪白的北极玩的人,你选哪个?”

“我干吗去北极咧?很冷的。”

“去玩啊,去…埋掉你那些冷笑话。”

“那我和大眼睛美女一起去不行吗?”

“…和大眼睛的人去是可以啦,但是,不能和a里的MM一起去。只能选一个。”

“那我选a”

“果然…”

“…什么果然?显然b的条件不够吸引,这么冷,我不要去。”

不够吸引?加码,绞尽脑汁:“北极够特别啊,有极昼和极夜,大太阳当班,小太阳放假,可以窝在冰砌的屋子里爱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恩…还选a,做人不能这么懒散的,等我退休再睡到自然醒吧…”

“北极…北极…有北极虾北极蚌,金枪鱼,鱼子酱,还有螃蟹…”杀手柬了。再不选b的话,我就打算考虑骗他说我小时侯真的见过圣诞老人了。

“恩………”

那边思想斗争的很厉害。心没来由的也跳的厉害。用手盖住话筒,我现在呼吸急促如犀牛。

等待,等了好象从白垩纪到冰川时代那么久,恐龙——都死了。

“我选——北——极。”

无数亮片从天上洋洋洒洒天女散花,圣诞老人驾驶驯鹿从天际划过,人们相互拥抱以示庆祝...不是香港翠屏中选申办奥运会,而是我的Wallace选择了北极。

“有见地!好,好样的Wallace!”高兴的想吹口哨,虽然这不是我的胜利而是北极的胜利,不过代表,有希望。

两个武士又如何,传统又如何,我只要把握一个机会。

“喂,你的问题,怎么这么怪,好象不想我和美女在一起似的?”

“…呃…今天的炖奶很难吃啊~”

“恩?有吗?还不错,就是甜了点,炖奶我也会做,想不想试试我做的。不过我做的外相不太好,每次都破皮了,毕竟不如女孩子心细嘛。”

“想试想试,破皮也吃…不然…你能教我怎么做,我那么聪明,学会了肯定不破皮。”

“好啊,不过锅仔不在这,后天吧,等我妈妈爸爸回去以后。”

“一定啊。”

到了后天的那天,送走伯父伯母的小孩,眼角…反正他自己说是迷眼了。

我暗下决心,争取不把炖奶弄破皮。因为。

不破皮,就表白。破皮,就再过两天表白。

双份武士在为一份炖奶奋斗,而其中一个要确保奶皮不破,好进行下一步的表白,由他向另一只碗里注入牛奶,他却还满脑子想着表白不表白的问题,一抬眼就看见了另个武士皎洁专注的面庞,结果自然,捧着牛奶的碗一抖,一张完美的圆形奶皮从中间的地方裂开,奶皮迅速向两边的碗沿吸附胶着,裂口摩西分海般越来越大,我是个不专心的助手。

被完美主义的小孩敲脑袋说不专心,重来。

满弦的弓没能正中红心,我打消了表白的冲动,还是再想想该怎么说吧。可我觉得怎么说也没法说。而且十有八九吓到他。

奶皮裂开的瞬间,圆满在一瞬崩塌断裂。这感觉在脑中挥之不去,总觉得俨然不详。

日正当中,毒辣异常。鞠导说神威镖局的几个镜头我不够狠,要重新拍,戚少商拿着逆水寒乱没形象的砍顾惜朝,打柴一样拼力气。出汗了。

休息间隙,Wallace说刚刚已经煮好了绿豆汤,冰一下就可以喝了,还有我的计算机游戏也下好了,他给了我他的房卡钥匙。让我自己去喝绿豆汤,去拿计算机。

我走到门口,回头,小孩在那认真的和武指师傅探讨动作,准备一会他的镜头。突然起风了,这鬼地方的天气总是很意识流。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53
打开房门,两台计算机就在桌上,绿豆汤晾在那儿,我盛出一碗,玻璃米老鼠变成了一只绿老鼠。小心翼翼的把碗放进保鲜盒,摆到窗台外边,风更大了,这不会被刮下去吧。我觉得比起刚才来至少冷了5度。冰五分钟就好。

我不应该因为空闲和好奇就打开Wallace的计算机,我应该玩自己的计算机才对。那样就不会更好奇的打开Wallace的MSN,如果不是不设防的小孩没为自己的MSN加密码,我就不会畅通无阻的一直好奇下去,他的好友里赫然有个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名字——Jessica。

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巧合,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了,我认识一个,恰巧他也认识一个。

手好象不受控制一样,用了把鼠标按死的力气。按下去。

聊天记录。



Jessica: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Wallacechung:never mind.^___^
Jessica: 那个游戏我昨天买到了。
Wallacechung: ok,good,now I am ready to recive it.
Jessica: 我把它分成了61个压缩包,我可以分几天传输给你。
Wallacechung: I think is better on tonight recive it completely if u want chilam can play it tomorrow.
Jessica: 那你又要熬夜了,还是分几天传好了。
Wallacechung:HEHE, don’t worry,I am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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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他很喜欢吃水果
Wallace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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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拜托你提醒他少吸一点烟
Wallace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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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他最近还在喝酒?
Wallace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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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我把他的手提电脑放在衣橱裏面了
Wallace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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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那种米的确对身体有好处,又要麻烦你烧给他吃了。
Wallace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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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谢谢你照顾他,还特地买了一只锅烧东西给他吃。
Wallace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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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求你帮帮我
Wallace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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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不想的。
Wallace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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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记录是倒叙的,英语省略)



眼睛渐渐模糊,他们竟有联系?一切都在算计之中,他对我的每分好每分关怀,原来都是Jessica授意之下的,也许是她有内疚负罪感,而Wallacechung,也许是他好心帮忙,也许是为了让顾惜朝有个追杀的对象,他好不容易的机会,对吧。那晚的酒后真言,一切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他这么做只是需要你扮上戚少商的那身皮毛,而已。

我看着自己身上的那身皮毛,尚未卸去。呵,你跟戚少商一样傻,还惺惺念念的要和这个大骗子一起去北极。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受不了第二次了。

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好,然后这一切都是受人所托,完全不带丝毫真正的感情,是啊,他善良,他体贴,他可以为了找别人的一只手套而走四五个小时,完全不介意别人有可能因此而爱上他,仁慈的到了残忍的程度。

一直坐在那,悲凉如潮水般渐渐退去之后,很倦,就趴在桌上,不知道多久过去了。

直到,Wallacechung进来,轻轻的摇着我的肩膀,“这绿豆汤喝的太久了吧,怎么睡了?累了吗,一直不见你,下面都在等你呢,我还以为你玩游戏忘记时间了呢。”亲切的声音,柔和的笑容,顾惜朝的打扮。

“哦。”竟然可以很平静,站起身,“我这就下去,对了...”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Wallacechung,麻烦还是把MSN设个密码比较好,放在那,我这个人,实在是太好奇了。”

我不能说下去了。

一步步朝外走,怪了,居然像醉了一样走不稳。比干被掏走心以后,走路也难免摇摇晃晃。

“不…不是!”惊惶的声音。

“不是?该谢谢你的好心,这阵子,谢谢你帮Jessica照顾我,呵呵,我被你照顾的...被你照顾的,爱上你了...”我回过头,他瞪大了眼睛,“有趣吗?Wallacechung,你的演技真的很好,将来一定可以大红。”他站在那,窗子的光线让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顾惜朝的时候,真有点恍然隔世。“顾惜朝...你真好看啊~”

他一步上前,拉住我,“不是的Chilam,不是…”

我只好甩开他,不很用力,他却踩到衣角绊倒在地上,我不知道该不该扶。

“你听我说,不是的…”我只是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听。

“咔——”一声很脆的响声。我们都不禁一震。

我的视线越过了他。

米老鼠从张嘴笑的地方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Wallace,你让我喝的绿豆汤,我忘记喝了,现在,太冷了…”

他拼命摇头,“不是…不…不是的。”

“对不起,绿豆汤,结冰了。”还是说了。

真有点后悔,干什么说出来徒增烦恼呢?

站在走廊的窗前,风很大,不时卷起小砾石带着一点速度撞上玻璃,天空若无其事的澄澈。很安静。这个地方真美,美的象个梦,人,容易产生幻觉。

都是我的幻觉。斑斓也好迷幻也好,早晚都会轻轻的‘啪’,破灭简直就是肥皂泡与生俱来的义务,一个肥皂泡一样的美妙幻觉一旦破了,就破了。

下楼的时候甚至想好了。该怎么和Wallace握手言和,该怎么用外交辞令向他道歉和道谢。

至于…那句多余的话,决口不提,我想,也不会有人再提。

有把握,让这一切都不了了之。

没事…没事…

可无法阻止‘心痛’以动名词形式现在进行着,无法阻止它存在于每次呼吸每次心跳每次思念,除非我不呼吸不心跳…不思念。

曾几何时,就已经陷的这么深了。

早在她来之前就开始了。也许。

对于戚少商而言,一切是从旗亭酒肆的那个黄昏开始。

对于我,大概更早,只不过,我后知后觉,到现在,才都看清。

尘埃落定,当然都看的清。

和戚少商还真是难兄难弟,殊途同归余尽。

投入人群,开始工作。

阴冷刁钻的风最喜欢在空旷的地方肆虐,它在我左边胸口川流不息。

对着摄影机,把自己当成小木头做的活动布景,拍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没印象。

收工,化妆师傅想帮我卸去戚少商的衣服,我拒绝,我想穿着,穿着重量和温度,现在。

需要戚少商的支撑,需要逃到戚少商这个名字下,用他背负的仇恨忘记自己微不足道的,微不足道的那个动名词,人人都需要戚少商,那就再让我当一会儿他,我也需要他。

化妆师傅没什么异议,艺人多少都有些怪癖,穿着衣服找感觉,这没什么。况且…不止少我一套衣服。

化妆师傅对着我的背影喊:“麻烦你呆会儿把男二号的戏服也一道还来,多谢了。”

“好。”我答应的太快,没反应过来男二号是谁。

从另侧楼梯上楼,两排房间都那样关着,无异样,闭门不出吗?没有你的戏分怎么不去还衣服?穿那身衣服上瘾吗?只要穿上那身衣服就可以为非作歹任意伤害吗?

掏出钥匙,是两把。自然有一把不是我的。

谁的呢?

不知该怎么还回去。

当面还给他…目前我…没有这种勇气;放在门口…不是我的风格。

还是决定敲门还他,大不了什么也不讲,就算讲什么,反正最要紧的那句已经讲过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而且,坦白说,我还想见他。想听他那些‘不是’里是不是有什么是我搞错的。心存侥幸。

我想他能告诉个原谅他的善意理由,无论如何,原谅他。

敲门等待,等了很久,不开门,哎,也许这次是找谁的围巾去了,我插进钥匙,拧开门。

抬眼就看见那碗还在原处,听到浴室的水哗哗流淌,失望的松口气,在洗澡么,那大概我把钥匙放桌上就好。怕弄出响声,没有锁,轻轻带上了门。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56
回到自己房间,横躺在床上,肆意自己想他的每一件事。

他拔剑的样子,他扔书的样子,他睡着的样子,他喝酒的样子,他喝醉的样子…

眼泪逃不出地心引力,呼之欲出。

‘…想哭的时候,就把脸伸到莲蓬头下面。然后,然后就用莲蓬头冲冲冲冲冲…眼泪就冲走了哦,要是一直想哭,就一直冲,冲到不想哭,眼泪就没有了…’

苦笑,这办法,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也许我该试试。

等等……

这小傻瓜会不会,不会,不会吧…

我破门而入又破浴室门而入,那人就这么站在喷头下面任水冲刷,没有一丝热气,完全是冰水,全打在脸上,有些溅在我手上,冷极反而有灼伤的感觉。整身衣服都已经湿透。

他并不在乎,平静的站着,仰着头,阂着眼。顿生圣洁。

在哭。

不动声色悄然无声让眼泪混迹于冰冷的水里。哪条水线是无味的?哪条水线是咸的?在哭。

这么站了多久?

“疯了你!”

我非常不喜欢他平静的安分的折磨自己,怒火中烧。

爆发的潜力,就这么把这个人一口气拖到房间的地板上。他哀伤沉浸根本没有防备,甚至不知道有人站在那,一直被水挡着视线,直到看清那是我。

梦里的一切都实现了,鱼是湿漉漉的,变成顾惜朝,挣扎,冰冷至极的脸,手,能摸到的肌肤都冰冷至极。冷的再次灼伤我。

一层绿衣服一层黄衣服一层毛毛领子…他尽力挣扎,我决意如此,我们却默契的不做声,只是以力抗衡,他冻的太久,全身都几乎僵了。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为什么急于将他从湿冷的衣服里释放出来,好象在拯救他,又好象在伤害他。

被我捉到两只手,按住。

他咬我!

好啊,这条不知好歹快要冻死的蛇,你还没暖和过来呢就咬我!

直到再没什么。(仅限上衣,小顾的宽皮带是好东西啊= =lll)

和梦里不同,他光光的身上沾满了像茶叶一样的渣滓。

他看看身上,又看看我,突然笑了,把头偏到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好象他笑是因为我是个白痴:“那是暖暖袋,都让水给浸破了。喂,先起来好吗,很重。”

“还笑,没有这些碎末,你就完了。”假如像梦里剥瓷器包装一样把衣服层层掀开,只剩下滑腻肌肤的话,我一定,一定,吃了你!

“为什么没有这些碎末我就完了?”

“谁知道那些叶子吃了会不会中毒。”

“…”

不由自主伸手过去,“这么多碎渣,你有多少暖暖袋?痒痒吗?”手被他捉到了。

“我怕冷啊,每次出去都绑五六袋才能暖和。”

我惊奇的看着他握起我的手。

十指相扣。

“我这么怕冷,却答应和一个人去北极,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还发这么大的脾气,你你…你真是笨死了!”

再笨也该明白了。

亮片再次从天而降,圣诞老人再次驶过。人们再次欢呼雀跃外带拥抱。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而且,他对我,我相信,那简直太好了~~狂喜。

我的确傻。

翻身躺在地板上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看着我,十万个为什么。

该怎么解释这种狂喜与悲痛欲绝,天堂地狱太空梭?

小孩晾的太久,冷的发抖,牙齿格格响。

“去,赶快洗个热的,别感冒了,我在这等你。”

“恩。”

好久才热气腾腾的出来。眼角鼻尖全都是微红。

“你要不要也去,刚才扑腾的你也一身水。”

也好。热气腾腾的浴室,小顾的全套行头都凄惨的扔进洗衣篓里。

也不知怎么和化妆师傅交代。

要是有杯热茶,全身温暖,找个舒服的状态,心平气和的——蒙棉被纯聊天。也挺不错的~

等我出来,这小孩挺自觉啊~已经把自己裹裹,我也很冷的~~

“听我给你解释。”

“还解释什么,我大人大量,无所谓啦。”我现在什么好。脚上有点冷,抻过一些被子。

“不行!”他一激动把所有的被子都拽了回去,晾我在外边,“刚才我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你一定要听我讲这些前因后果。”

“恩…那你解释吧,我洗耳恭听。”又把被子拉过来一点点。

“其实…也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突然躺下了,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蒙的严实,从被窝里传来含混的声音“…Jessica让我帮忙,我就帮忙了呗。”

这算什么解释!还又把我这边晾在外面了。

我把手伸进去找到脖子把他拎出来,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我,“我伤心的,不是你和她连手骗我,而是我以为你对我的那些关心,都不是出于你自己。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在意我,你也喜欢我,对吧,呵呵呵~~”

不说话,那我就算默认了。

“对了,你不要怪Jessica,她对你其实很好的,而且…她也一直很痛苦,记不记得那次你醉了?”

“哪次?”

“就是醉的很厉害,捧着我的脸说‘顾惜朝你真好看’…那次...”我没看错吧,脸红了~

“是很好看...”现在这样也很好看。

“讨厌,别打断我,你说完你就醉的死死的,我和Jessica弄你回房,结果,Jessica把你安顿好了,就这么站着看你睡着,看着看着就突然哭了。好象你死了那么伤心…”

“喂!别咒我好不好~”

“我说正经的,她哭成那样,我吓坏了,又不知道怎么了,就在那等着,一直到她不哭了,不过她什么也不肯讲,只求我不要告诉你。还给我一袋醒酒茶让我泡来喝。”

“那次的酒我都替你挡了,你根本一滴都没喝~她给你醒酒茶实在是浪费。”

“所以我转天就拿给你喝啦~”吸吸鼻子。

为什么Jessica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哭泣?为什么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些。

“她真的哭的很厉害?”

“是啊,整个人哭的都抽搐了,而且,还压低声音怕吵到你一样。”似乎小孩很同情她。

这里面的事,也许我再没机会弄明白。索性就不明白好了。

“她难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么,你刚刚哭什么?”冲冷水也一样看的出。

“谁哭了?”又把头偏一边了,别扭的小孩。

“没哭?”我笑着问他。

忽然的,小孩倒向我,轻轻把脸贴在我的心口,蹭来蹭去,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半天才闷闷的:“~~委屈呗~~”

好象有只小猫在怀里。委屈的小猫。

“Wallace,为什么有时我觉得你是条鱼,有时又觉得你是只猫呢?”我喃喃自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才好。

抬起头,就比我小三岁,竟稚气成这样,晶晶亮亮的看着我:“是鱼也好,是猫也好…你都不生我的气了吧…”

生气?心疼都来不及。

郑重其事的捧起小孩的脸颊:“你能不能答应我,你的绿豆汤也好,炖奶也好,泡面也好,开心也好,悲伤也好,从今以后,都留一份给我,我真的不愿意你独自一个,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难过,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冲冷水。能答应我吗?”

“可那碗已经裂了~不能用了。”

“不是还剩一只,我们只用一只碗...就够了。”

“恩…”他轻轻点点头。

气氛可以了。

深深的看着他,催眠,再催眠。终于,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被蛊惑的迷离。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
只争朝夕!也争惜朝!!

以厘米/秒为速度单位的缓慢凑近。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57
他忽的闭上了眼睛,唇角微颤,这么信任我么?心脏啊~first kiss啊,我反而战战兢兢,觉得既然人家委以重任,自然要兢兢业业马虎不得,多方取证反复校合来回比划哆哆嗦嗦——竟不知从何下口。(逊!)

直到小孩的那个大喷嚏打出来,我一下子被他推开了,他一副不是没给你机会的样子瞪着我,揉揉鼻子,很无辜。(该!)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喜欢的是哪个?是我还是——顾惜朝?”

这什么问题~

“啊?你说什么?”

“因为我想起来,你都两次夸顾惜朝好看了,拍戏的时候也是,你老用那种眼神的看着顾惜朝,我怎么觉得,其实你喜欢的是顾惜朝啊~”有凭有据的荒诞~一本正经的可爱~

“Wallace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戏是戏人是人现实是现实好不好?”我真的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恩…看来,我要给你时间考虑一下。”

喂,我不用了,我不用再考虑了,真的。

他跳下床,整个掀开被子,开门逐客。

55555….都怪我优柔寡断。

假装垂头丧气向外走,猛然回头,确是最后一击,偷袭,他向后一倾头,闪过了,没得手,他比我高一点点的事情让偷袭困难一点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矮。

关门之前,他收敛了笑容:“而且,你和她,毕竟还需要谈清楚。”

“我…知道了。”说我喜欢顾惜朝,让我再考虑,这是他的借口,现在,我和她没了结以前,他不会介入其中。狡猾!

回房不久,电话响起,刚刚不是你赶我走的,现在又打来干吗?

不过…我不介意再送自己上门的。

拿起话筒忘乎所以:“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是外线。
“现在你方便讲话吗?”

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好象鹦鹉螺一样的迅速下潜,却迟迟触不到海底的沙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方便。”

“可不可以请几天假回来,陪我参加颁奖礼,顺便…我们谈一谈。”

顺便…

“我和鞠导讲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这样吧。”

“好,等我回去,再打给你…”

一阵空白,失语。

那边挂机。我也放下话筒,看看,手心汗涔涔。

很简短,诸事未提。

现实就是现实。除了面对就是逃避,其余,都是废言。

请假被批准,三天后走,可以走三天。

当然进度不能因此落下。在这72小时里戚少商和顾惜朝的对决格外集中。不停的杀,杀,杀。

Wallace知道我要回去,就有意避着我。目光所至,却从不停留。

临走之前,我去找他,告诉他我今天走,但很快回来。

Wallace只点点头,生疏的感觉。

冰水加身的寒冷,一起裹棉被的亲昵,这么快就都忘记了?

空白,失语。

Wallace伸出右手,祝我一路顺风,可笑,我们握手告别么?我握住那只手,摩挲着没放开。

小孩竟在轻微的颤抖,手心也失却了暖洋洋的温度。

轻轻的揽过他,没拒绝,却不住的簌簌轻颤。

“你的暖暖袋都用光了?全身都好冰啊~我回去给你带新的。”

Wallace只是看着,疑惑着从我的脸上辨认他想要辨认的神色。

我有点理解他为什么避着我。

焦虑,担心,甚至是在害怕。

“我会回来的。”我用了点力抱他,自己却也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好象自己一去不回似的:“只走三天而已,等我回来,我会补上你的三份‘晚安’,乖乖的,等我。知道没。”

“那我去机场送你。”

“不用啦~放心好了。”

“Chilam,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大概是有点快。”我实话实说。

“那你觉得快?那…”

他患得患失着急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么被Wallace需要着,恶劣的觉得满足。

“傻瓜,快不代表不好啊,并不代表我要打退堂鼓啊,虽然我们进展的有点快,而且我这边状况有点复杂,但只要你觉得ok我也觉得ok就没问题啊。”我使劲的捏了捏他的鼻子。

除了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其他的一切,其实我都没什么把握。

“那…那….那”他支支吾吾的我不知道他的脑子里还担心什么别的。要是还他还一口咬定我喜欢的是顾惜朝那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你可以用这几天好好的想想啊,觉得快就停下来好好想想,等我回来以后还觉得快,也可以再接着想想。我又不急的。我会等你慢慢都想好的。而且我也可以用这几天好好想想我喜欢的到底是你啊还是小顾啊~”

连骗带哄,虽然这小孩好骗,但相当认死理,哄起来蛮有难度的,有时要顺着他古怪的思路哄。

“可要是你想好了觉得我不好呢?或者你入戏太深,真的喜欢的是顾惜朝怎么办?”

我不该提醒他顾惜朝的。

快误机了,抓狂。

很想很想亲亲他,可现在不行。

按时登机,飞机在飞,越飞越远,我很想哭。

下了飞机,谁也没联系,先回家,洗澡,然后睡了好几个小时。晚上给她打了电话,明晚颁奖,她说她穿粉红色。

黑色礼服,领结,皮鞋。对着镜子,突然想起他那个鬼故事,要是在镜子里见到戚少商,我就跟他说,你放心吧,他就交给我好了。

笑,很僵硬。我紧张。这种紧张,好像收拾好了真枪实弹的上战场。

熟人,红地毯,信封奖杯,香鬓倩影,美女布料,都是老样子。她果然是淡粉色真丝露背长礼服,远远看去好像一陇一碰就会消散的彩云,妆容比长裙的粉色还要淡些,可美的晃眼,整个人就那么通透明丽,她以前很可爱,现在看,非常女人。

她轻轻柔柔的挽过我,连走带飘。(= =lll)

上台颁奖,一番客套,说个小小的笑话,大声念出获奖者的名字,恭喜恭喜,然后就站一旁听他们的得奖感言,我其实并不反感这些长篇大论的鸣谢致辞,但我反感自己必须作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和她不时耳语,在偶尔镜头掠过时耳语的更加频繁。

台上的灯光很强,使每位嘉宾和领奖者都飘渺,我走神了,像独自在很远的别处。从台上走过场的人里,搜寻某个鬓角,搜寻某个眼神,某个傻气的小动作,但哪个都与他相趋甚远,充其量就是一块像他的小拼图,我在脑子里玩起了拼图游戏,一块块笨拙的拼成他的样子,也就没那么无聊。

她有点诧异的看着我连连露出不知所谓的笑意。

十点半,总算结束了,我饥肠辘辘。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58
谈一谈。

回谁的家似乎都不太合适。于是去了会场上面15层的餐厅。安静隐蔽。高处,却未必有星星月亮,光污染毁灭了星辉,我们也只能朝下看那些万家灯火构成的光污染。她没换衣服,高处不胜寒,仙子有点冷。

我叫了一份的海鲜拼盘,那蛤壳上的淡粉色与她的衣裙颜色极其相似。相当新鲜,一口吞下,带着深海稀释的咸和淡漠的冻,壳上缩成一团的年轻生命,我想起Wallace那张皱成一团好象橘子一样的小脸,想笑,忍住了。

还是沉默,至少我们两个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沉默,我抬眼看她,她正在出神的看着窗外。

开始她只是看看夜景,眼神飘忽不定,然后看向我,似乎视线又过于稳定沉着。

对我笑了笑,露出的牙齿无可挑剔。

她开口谈了。

以“还记不记得…”为开头。

讲的都是从前的事,一时间,我不知道她是想缅怀,还是,仍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在等,不怎么答腔,却暗自心驰神往,我们那时的好日子。又年轻又有活力。

她眉飞色舞的兜圈子,滔滔不绝,却又不看我,似乎只是兴致勃勃的在对蔬菜色拉讲述这些往事。

讲了将近20分钟。

终于她看着我,露出个笑容,伤感而疲惫。

“有次去海边拍外景,海风很大,你说过收工之后来陪我,我一直等,等到我收工了,海岸线上只剩我一个。结果,你没来,是她来了。说你很忙,我们就在沙滩上聊天,聊了很久,我们玩写字的游戏。我心里气你不陪我,就沙滩上写了一个‘霖’字,Jessica她…写了一个‘仪’。本来也没什么,但她突然就红着脸,也不说话,那种感觉…很奇怪。”

我在记忆里努力搜索,却搜寻不到这件事,我们的名字在沙滩上相遇了。而我们,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开始用心体会,她对我那么无条件的好。不让我孤单,不让我受伤害,她好象是喜欢我,也好象在崇拜我,总之,我也说不好,好象在她面前,我是那么那么强烈被需要的,可她又什么也不要。我有点可怜她,因为她的世界没有出口。”

她喝了一口水,就出神的看着那酒杯,“她厉害啊,等到了我想起她就难过的时候,就放不开了。”

被人需要的确很重要, Jessica的那种,是需要的很绝望无力却又异常执拗。

而我们彼此不再相互需要。

“呐,你看到的,本来是感恩节礼物来的,我们讲好…不,其实是我说的,我说不如我亲你一下,然后就当是你的感恩节礼物,她哭成那样...我停不下来。结果就被你看到了。其实,那时我已经决定了。”

双手交叉,目光炯炯,“我想和她在一起。”

混合了温柔和刚毅的奇特神态。

“我在等着你说我恶心,说我变态。”她边说边切着盘子里的食物。

硬扛。可女孩子不适合扛事情。

我把两只手撑在桌上,挑衅的笑笑:“我喜欢上了Wallace。”出奇的坦白。

她的餐叉在盘子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你不相信?”

她当然不信。

“你不必这样说。这并不好笑,你其实想报复也不是这样的。”

我拉起她的拿餐刀的那只手:“我也不想的,不过这都是真的。我要是骗你的话,就用小刀子捅死我。”

“你怎么会?”将信将疑。

“也许是凑巧吧。”

我送她回家,起夜风了,给她披上衣服,却被她拒绝了,“我现在是那个照顾和保护别人的人,没那么娇弱。”神采熠熠,黑夜里的礼花一样,人如其名,那么靓。可那么妩媚的裙子背影看来却仍然洗练挺拔。

“靓靓…”我紧走几步还是给她披上衣服,“不管你照顾谁,只要你有事就尽管找我。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些男人顶着。”

把她逗哭了。泣不成声。

她终于卸下了整晚一直提着的真气。各种压抑同时舒解。我仔细听,混着哭泣她只说两句话:“对不起…爱过你…”

“我知道你爱过我。好了,照顾人的靓靓。”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打起精神来,从今以后,你要对Jessica负责。你要加油。”

虽然我会给他最大限度的帮助,但她所面对的困难,还是非比寻常的。我佩服她,她自己的选择。

她却只是哭不停。

我遇到过的最美丽的女人。美丽勇敢。

“对了,明天我要约Jessica吃饭,我打算和她解约,把她完全送给你,不过…呵呵,你不准告诉她我们今晚聊的内容,就让她以为我还在气她。我要吓吓她。”你们和起来骗了我这么久,特别是她还天天和Wallace聊MSN,如此私相授受,一定要小小的惩罚她。“喂,Jessica。是我。”压低声音。

很大的撞击声,震的耳朵生疼,又把电话掉地上了?你怕什么呢,我又不是汉尼拔,“明天找你吃饭。顺便…谈一谈。”呵呵。

“……好…好的。”用的着这么害怕吗?

“对了,你帮我准备一些我平时需要的东西,还有就是…帮我买双波鞋。”

“你…要什么功能牌子的?”

“什么牌子都可以,主要是…要带气柱的…”

约她吃饭我没那么紧张,她还是小女孩一样的提个大纸袋子出来,瘦了不少,果然跟着个女人还是差点。还没怎样,我已经开始不忍了。

整顿饭她吃的很难,不说话也不见笑容,至于打翻东西,弄掉餐具这种事,简直就是没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Fans和偶像共进晚餐太过激动。我故意板着脸不理睬她。严肃状。

她都不敢看我,很好玩,终于我还是心软下来,我看她都快把牛排戳烂了也割不开,就伸刀叉过去帮她切,结果她紧紧靠在椅背上,一脸惊恐,还真拿我当吃人博士了~

明明是她横刀夺了我的爱,反而要我安抚她,这世道。

“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切开而已。”点点头,我以前没注意,她的眼睛好清澈,虽然没有靓靓眼睛那么美,但真的很清澈。

象样完整的话,她只说过一句,轻声的也算是商量也算是恳求:“拜托你,我不想离开她。不想离开她…”果然执拗。

靓靓果然没把我们已经谈开的事告诉她,我们这种恶趣味倒是很一致。

“唉…要是以后靓靓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好了。我替你出气。”

对情敌说出这种话,真是衰到家了。这个事件里我究竟处于什么立场呢,为什么两个女孩子我都有责任守侯呵护呢?

“这个是解约的代价,从今天起,我不要你做我的经济人了。”薄薄的信封递上,她的眼泪已经开始打转,却默默接过。

我送她回家,她递给我大纸袋子,最下面是个鞋盒子,还有卸妆水,须后水,各种东西零零碎碎的。上面,仍然是两大袋乌梅。我只好笑着摇头。

Jessica还没走远,其实那个信封里除了一张数目可以的支票还有一张50的纸币。小小的Sorry下面是我用马克笔写上的大大的‘Never Mind^___^’

隔街大声喊她:“Jessica!”她回头直直站在那,“你给我那么多乌梅,就不怕我生虫牙吗?”

她看着我,泪凝于睫,却马上破涕为笑:“那你…就少吸点啊。”

真想也跑过去抱抱她,可今时今日,朋友妻,不可欺。只是在街那边冲她点点头。

她也走远,心口的思念迅速膨胀成一天一地的棉花糖。开车回家,翻出机票来看,看的眼酸,Wallace,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我想把你这大头公仔紧紧揽进怀里,装进我的口袋里。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6:58
离班机起飞还有半小时,有点烦躁的想吸烟,买了一盒,还临时买了一个打火机,金色的zippo。最后忍住没有吸,不如就这么戒了也不错。

坐上返航的飞机,翻山越岭,要是小剧务开飞机就好了。

下飞机换乘汽车。

上帝啊,我想快些见到他,第一个就见到他。

上帝待我不薄,他满足了我的愿望,车子一进影城就见到了他。他站在高高的城墙边,很显眼。

上帝同时还附赠晚晴——他们大白天的,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放烟花,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lll)

我当然看不到他看见我时弯起的嘴角。可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故意不理睬我。

切,烟花的话,永远只有晚上看才最好看。

一个特别的计划在脑子里形成。

我问烟火师傅Wallace他们用的烟花是不是还有剩。师傅指这一小桶黑色东西说他们的烟花其实就是在小纸筒里灌上这些土火药做的,拍爆炸场面用的也是这些黑色火药。

如果把黑火药加点水像和面一样的沾在铁丝上,等它干结以后就可以当仙女棒点燃。

足足偷了1/4桶火药,我真的不是恐怖分子。

傍晚的时候天阴了下来。急雪,狂风,我一直在弄那些火药,等我提着一兜自制的仙女棒下楼的时候,风止了,雪仍无意识的四散飘荡。积雪已经很厚。白皑皑的。

准备的还是不够多,所有的仙女棒都插在地上也只够拼出前两个字母“WA”。能拼多少是多少吧。

我抬头看。每扇窗都亮着暖色的灯。

诗人说过这些窗口就是一张张竖立燃烧的纸牌。可现在我弄不清哪张才是我的红心A。

我从三楼楼梯口走到他的房间门口,需要28步。

测量步距。在里面走了28步,在外面也走28步,抬眼看正对着的三楼的那扇窗就是了,本以为他的灯会最早熄灭,又冻了两个小时,耐心等到所有的牌都烧完了,Wallace的房间还反常的亮着灯。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都睡了。我用打火机点燃,仙女棒燃烧起来了。摸摸口袋,糊涂!我竟然忘记带电话下来了,又不能喊他惊动别人。仙女棒烧不了多久的。算了,破釜沉舟。

坚定的吻了下这个金色zippo。“就靠你了。”

“去————”

金zippo在空中划出一道旋转的金弧,带着无与伦比的激情和盼望直撞上那张红心A,我甚至看到了火花,那窗子径直被穿了个洞,呃,惹祸了,不管了,让他看到最重要。

果然,迅速的,探出一个头来,咫尺之距,身后的仙女棒已经燃到尾声,他看到这个‘WA’了。我的一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头却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我还想着他怎么不见了,就马上就在门口见到他,大变活人瞬间移位那么快。

小孩只穿睡衣就出来了,睡衣上只胡乱系了一个扣子,还是错位的。下摆的地方印着一个大大的卡通大头仔。脚上是旅馆里每天更换的那种的只一层薄垫的拖鞋。相比之下,我穿的太暖和了,我应该只穿我全球限量版的小叮当睡衣,不系扣子才更诚意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吐出混乱破碎的白色哈气。

看着他,我觉得喉咙发紧,也突然呼吸困难起来。

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周围静的只有仙女棒燃烧的嘶嘶声,我对他笑了:“喂!这位书生…傻瓜…这么着急干什么,你不冷吗~~”

他楞楞站在原地。

良久,终于绽放了一个今生今世天下无双黄金万两礼炮齐鸣的笑容,如果靓靓是夜空的绚烂礼花,那Wallace一定就是午夜里的阳光。

Wallace登登登登登的跑到我跟前。

紧紧拥抱。

紧的几乎相互压瘪对方的胸腔,每根肋骨都不分彼此。

他的声音激动的颤抖,拼命控制也压不下来:“白痴,当然冷了~~”

时间终结,大概过了很久的很久以后,他轻轻问我,“你都想好了么?”我没马上回答他,只是把手臂更紧了一环。

稳定了好久才稍微平复下来,不用再像跑了10000米那样喘息,肺也不再那么烧。

“Wallace,地上Wa的是你的名字,你也不是顾惜朝,我也不是戚少商,我们,我们没有血海深仇,我们不用势不两立…所有的问题都没了,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仙女棒燃尽,雪地里星星点点的黑色的灰烬很快就会雪被掩盖。

雪终于停了,刚才还闷闷的天空立刻变成升华碘一样又薄又透的淡紫色。

以我们的立足点为圆心,半径一米之内的雪完全融化。

抱着他,略松了松手。

“你就这样出来了?”我笑着脱下羽绒服,拢在他的身上。

“诶?怎么你好象…好象高了?”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打量我的波鞋,我拉过他的头,刚好够到。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他的额头很美,很好亲。

仰头就看见天际大大小小的星星。好象一大片沾了荧光剂头皮屑。

“烟花也看完了,回去吧,站在这很冷。”我抓起他的手。

“可我刚才就那么冲下来,大堂好象有人的~”

“我们悄悄溜回去。”胆大妄为。

蹑手蹑脚,却发现那两个接待的小姐都伏案早已睡的香甜。

大方的手牵着手的上楼。楼梯登登的响。我觉得,就是再大声点也不在乎。

三层楼梯,我愿意它有三十层,三百层。永远走不完。

他就这么任我牵着走。走廊里他还在碎碎念着:“你真的想好了么,你真的没拿我当顾惜朝?”

我回头:“真的~~~我从来没拿你当顾惜朝,我拿你当顾惜…小朝。”小孩温顺的样子,就和小羊一样。

“为什么总是把我当成动物~”

“有什么关系嘛,你是顾惜小朝,我就是顾惜小朝旁边的戚少小商。”

不觉已经走过了他的房间,但还没到我的房间,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打碎了他的窗玻璃,那晚上刮风怎么办,一定很冷,就随口问了一句:“我刚才打碎你了窗户玻璃,你晚上睡觉会不会冷的?”上帝作证,不,真主见证我当时说这话真的只是想问玻璃碎了他会不会冷。

后面牵着的那只小顾却松开我的手停了下来,我不以为意的回头,却看他低着头。

“Wallace?”我说错了什么吗?

他很久才抬起头,终于让我见识了这世界上最纯正的烟霞烈火,期期艾艾的,我更加不解,直到他半天才作出下定决心的样子,一个和那巨大决心不相符的声音嗫嚅着:

“窗子破了……会冷的。”



(完)
作者: astina    时间: 2010-8-14 17:09
问下,这个是耽美吗?
作者: XIAOTUDOU    时间: 2010-8-14 18:16
小残好像对断臂小说很敢兴趣哈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19:39
言情里有一批相当不错的人分出去专门写耽美了
作者: astina    时间: 2010-8-14 21:52
如果是耽美我就不看了,nnd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23:14
乃便是偷偷的看了,也没人知道啊
作者: 91联队帅克    时间: 2010-8-14 23:15
小残是不是河南人?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4 23:15
不是我写的
作者: 谢小残    时间: 2010-8-17 13:32
不、不可以沉下去的喵!
作者: talentzj01    时间: 2010-11-10 15:37
只觉得钟汉良的顾惜朝,在逆水寒里,帅的令人流口水,美的令人发指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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