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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年,我还在读高中,经常跑到江湾去看上海队训练。那时的我，是个女球迷加文学女青年，课余生活就是看球和写文章。一来二去，球队上上下下都认识我，我又是个好色之女，当时极度迷恋我认为最帅最酷的朱琪，还结拜成了义兄妹。现在想来，真是荒唐之极。那时还叫上海足球队，赞助商是爱克发，鞠李瑾送了我一张全队签名的海报，穿的是黑白竖条子还是红黑竖条子来着，现在年事已高，已经记不得了。那时我激动啊，带到学校去显摆，隔壁班其他年级的人都挤过来看，我着实风光了一阵。回到家，我郑重地把这张海报贴在我的床头，每天睡觉前像花痴一样要端详好久。
94年1月，我的处女作《绿茵多面手——朱琪》发表在《东体》的前身《体坛导报》第四版的右下角，有四栏噢。当时的客座编辑——秦天，还给我写过一封热情洋溢的信，鼓励我好好读书，写好文章。秦天舅舅，你这封信我至今仍然好好保存着。我爹激动死了，跑到邮局买了十份，到处散发。
那时候，球队的驻地江湾极破无比，他们睡的是八个人一间的房间，又脏又臭。直到93年底，生产热水器的申花接手，才改造成两人一间,我经常去的当然是朱琪和申思的房间罗。朱琪哥哥爱看书，我还借了套四本的王朔全集给他，至今未还。他们两个当时和我真是非常要好，去国奥集训，我们还保持通信。朱琪的字挺清秀的，申思的字就不敢恭维了，蟹爬一样，像小学生写的。那时候，申思受到根宝的残酷镇压，郁郁不得志，我在信里和报上经常大骂根宝，说他不用申思，是最大的失策。申思因此引我为知已，你一封我一封地对骂，现在想想仍是非常有趣。 95年底的时候，申思和他爹妈在乍浦路的王朝请秦天舅舅和我吃饭，因为我们两个经常在报上为他鸣不平。那顿饭吃掉一千五，我第一次吃到龙虾和三文鱼，这顿饭令我毕生难忘。
95年上半年，那时的申花还没火起来，有一次我写了篇朱琪的文章，得了四十块稿费。申思说要我请客，我说好呀。然后训练结束，我们三个人一个骑一部自行车，到五角场觅食。我说我请你们吃肯德基吧，朱琪还不吃鸡，我不管，拉着他们就往里面冲。三个人吃掉四十块，嘿嘿，我一个人请他们两个人吃，甚是风光。那时，竟然没人认出他们，要是晚半年，简直不能想像会出现怎么的情况，那些疯狂的女球迷，肯定会把我撕巴撕巴喂鹰吃。吃完肯德基，朱琪骑车回上外对面的家，我和申思的家一个方向，我骑的是紫色的二十四寸凤凰车，他是二十八寸的破永久，还会吱吱嘎嘎不时作响。沿着黄兴路一直到延吉路我左转，他再继续往下骑。
半年后，他们红了，红得发紫。以前进基地如入无人之境，后来开始有人盘问了，楼下二十米还架起了栅栏，还设了门卫。我依旧顶着“朱琪阿妹”的名头，在基地里进进出出。有一次，我在楼下等他们，根宝提前回来了，他问我是谁，我想也不想“朱琪阿妹”，他点点头“噢”了一声，朝二楼走去。三秒钟后，他回过神来，“朱琪不是独生子女吗？”我不慌不忙地回答：“表妹。”根宝又“噢”了一声，踱步上楼。
朱琪每场主场比赛都会替我留两张一号台楼下的票子，那是每个球员发的保留票，一人发十张，我可以拿到两张。来基地看训练的人越来越多，周末会有数百个人将基地围得水泄不通，不时有惊叫声打闹声。我会拍拍他们的肩膀，抬着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轻轻说“让一让，让一让”，然后门卫替我开门，放我进去，我会和门卫说一句“拿票子”，主要是说给他们听的。那时候，能得到他们的球票，而且是他们给的票子，那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不朝后看，我都知道，有多少可以将我杀死的目光统统朝我射来，他们在后面小声议论：“朱琪阿妹”、“申思阿妹”。我总是很轻蔑地一“哼”，一扭一扭地上楼去。每次去都要精心打扮，把家里最漂亮的衣服穿上，而且还不能重样，我不能给朱琪、申思丢脸。
那时候特别流行他们的签名，如果能卖钱，我早就成小富婆了。同学的同学、老师的儿子、老爹同事的女儿，所有八杆子打不着的人都找上门来。据不完全统计，经我手签的名估计有近千个。以致于后来，他们看到我就很主动地找我拿笔，“又来签啦”，然后龙飞凤舞地画上自己的大名。之后，我实在忍无可忍，开始培养老爹练他们的签名，“像啊，真像”，在我的吹捧下，老爹愈发飘飘然，炮制了一些“假冒伪劣”货色出去骗人。
95年，我才十九岁，可是个貌美如花的青春少女，远非现在菜皮状态。有一次，朱琪认真地和我说有人看上我了。我一惊，“谁啊？”因为当时我暗恋朱琪得紧，心里一阵紧张，没想到他说“祁宏。”我问道：“祁宏是谁？”他说是个刚从青年队上来的小孩，和我一样大，让他和我说说。我一撇嘴，“没名气的，不要。有没有主力队员没朋友的？”朱琪摇摇头，“好像没有。”这是四月份的事情，过了两个月，在足协杯上，祁宏上演帽子戏法，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当然，人家祁宏再也没提过这事。后来，朱、申老是拿这件事嘲笑我，“看到吧，多好的机会啊，你自己不好。”嘿嘿，这算是一段小插曲啦。
97年，我去文汇报实习，一直干到十一二点。我天天坐着，也没什么事，就是吃个晚饭，聊个天的。正好碰到全运会，跑了两个项目，写了几篇豆腐干。记得是那时在虹口的女足赛场认识高兴哥哥的，他说他叫高兴，我还问他，真的是高兴的高兴吗？实习之前我还挺胖的，但经过半年，我火速瘦到九十斤，那是我历史最轻的时期。一天打两份工，一天只睡六个钟头，不瘦下来才怪呢。
98年进了青年报，这是我人生的一个新的起点。那时候，姬哥还没跳到晚报，他是我的带教老师，我和赵照一直和姬哥混在一起。我们两个穷鬼傍着他，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记得姬哥每次上小饭馆，必点的一个菜就是蒜泥白肉。那时还没有电脑，都是用稿纸写稿，编辑在纸上改。那天晚上，范志毅因为什么事打球迷了，姬哥给他打个电话，然后让我写。我的手都是颤的，不知道怎么写，姬哥见状，几乎是口述着替我完成了第一篇在青年报上见报的文章。
在青年报的这一年，是我毕生难忘的一年，那时的青年报，聚集着一批狂热的文学青年，我们一起熬夜、一起打游戏，一起唱歌、一起跳舞。正是在那时，我爱上了南方周末、BEYOND、罗大佑。老苗，这是个男高音，他的高音令人望尘莫及；王海威，闭上眼睛，就是哥哥在低吟浅唱；当然还有我和赵照，我们被封为“黑白双煞”，因为我们实在五音不全。那年世界杯，大家都住在临时搭的宿舍里，比赛之前，文学青年们拿出自己珍藏的VCD，在巨大的投影屏幕播放珍爱的电影。就是在那时，我看到了至今我最爱的电影《刺激一九九五》，现代版的基督山伯爵，让我深深地震撼。
之后，我又陆续认识了张格里、沈胖子、悟空、小唐、董格里，我们跑队、搓麻将、吃饭、聊天，这些美好的回忆将一直伴随着我，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你们。悟空，我从你手里赢来的那副700块的麻将，我已经运到澳洲了，每次搓麻将的时候，我都会说起这个典故，这是我麻将史上最辉煌的一页；董格里、小唐，我从沈阳将这副巨重的麻将搬回来时，你们幸灾乐祸，竟然没人帮我扛，真是毫无绅士风度；高兴哥哥，你不跑体育了，以后还会来我这里吗，我帮你床也准备好了，保证不会让你睡地铺了；张格利，你刚开始跑的时候，我很不喜欢你，因为你很“老乱”，现在我们无话不谈，你就像我亲弟弟一样；沈胖子，再也没有机会和你吵架了，你也带起了嘎亮，也是斯文人了，不要再一点就着了。
袁崴、刘辉、陈杨威、吴敏，我们是战斗在同一条战线的战友，记得我临走前，几乎每天晚上你们都到我家来开战备会议，好怀念那段日子。我们的阶级友情坚不可摧，同志们，坚持就是胜利，我们总会有胜利的那一天。
好久没和朱琪申思联系了，你们好吗，不知道你们还记得那些令人忍俊不禁的事情吗。不踢球了，人生还要继续，不管是做经理，还是当教练，我都会深深地祝福你们。如果在你们的回忆里会有我这个小人物出现，我会感到非常高兴的。
爱我文中提到的每一个，你们的鲁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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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生意记 (2007-6-8) cindylu 
记录下在布里斯班建房 (2021-3-26) mumuamber2 
发表于 2005-12-15 20: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