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上一篇写了妈妈的理想, 回家给妈妈看了, 尊重妈妈的意见删了. 作为一个有论坛道德的网虫, 我心中有些不安. 所以补写了这一篇, 记录爸爸的农民情结.
爸爸爱种菜, 缘于他年青时的一段经历. 当时爸爸和他的同事们, 在上海近郊建设一个新农场. 从一窍不通到每年丰收, 三十刚出头的爸爸第一次体会到体力劳动的快乐感和成就感, 从此和花花草草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上海时, 受居住条件的影响, 爸爸只能养花. 他养过很多品种的花, 从君子兰到仙人掌, 记忆中爸爸最喜欢的却是昙花. 昙花一现, 不仅仅是这种花开放的时间很短, 而且因为这种花不容易养活. 那时爸爸的工作很忙, 对他的花们自然不能全心全意. 印象中爸爸种活的昙花只有二三株. 于是家里就象过节了一般. 昙花大多在晚上开放. 爸爸算准的那一天, 我们全家早早吃完晚饭, 爸爸在八仙桌中央小心地放上一个心爱的托盘, 托着他那盘娇昙花, 爱好摄影的爸爸此时还会架好三角架, 对准焦距. 而我们则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围着看, 生怕吓坏了那羞羞答答的尤物.
哥哥比我早几年来澳洲. 他签下第一栋房时, 激动万分地打电话回上海, "爸爸, 我们的新家有780多平方米, 欢迎你来这里养猪." 爸爸哈哈大笑, "猪是不养了, 种种菜倒是不错."
我女儿半岁多的时候, 爸爸妈妈搬来和我们同住. 很快我们家杂草横生的后花园被爸爸改建成了整整齐齐的菜园. 由于缺乏种子, 爸爸只能有什么种什么. 黄色的西红柿, 红色的墨西哥辣椒, 绿色的黄瓜, 一年四季, 小小的后花园总是被勃勃生气装点着.
爸爸种菜最大的乐趣就是收获后做成菜肴. 他喜欢一声不响把他的劳动成果, 和其他盆菜一起端上桌, 让我们品尝, 等我们反应. 我没心没肺的从不觉察, 而我LG却经常不合时宜得评论, "爸爸, 这个菜是你种的吗? 有点涩." 爸爸一边喝着红葡萄酒, 一边笑眯眯得回答: "种子不好, 可惜好的不能带进来."
除了蔬菜, 爸爸还喜好种葫芦. 上半年他们老两口回国度假时, 我女儿有一天大惊小怪地跑来告诉我, "妈妈快来看, 外公种的东西上长字了." 我随女儿去后花园一看, 只见爸爸种的一排葫芦中最大的那个, 刻着"如意"二字, 那端端正正的赵孟頫魏碑字体, 仿佛在无声的宣告主人对他的偏爱. 可惜爸爸不在时, 我们没有认真替他照看宝贝菜儿子花女儿, 这批葫芦最终全长成了歪瓜酸桃子.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 我喜欢透过厨房的窗子, 看着菜园里忙碌的爸爸背影, 听着耳边妈妈埋怨爸爸又不换工作服的嗔怪声, 我的女儿提着她的玩具水壶, 在外公脚边蹦来蹦去, 这里撒点水, 那里撒点水. 恍恍惚惚的, 我觉得自己生活在天堂里. 天伦之乐, 大概就是这样的罢.
[ 本帖最后由 daffodil 于 2008-8-7 12:16 编辑 ] |